01
这几天，学生考试，我监考。
坐在讲台，看着他们，恍如隔世，似乎仍然坐在考生的位置并没有走远，不得不感慨时间白马过隙。
写作的人总是会在不知不觉就会代入生活中的人。可不是吗，看着静悄悄的教室每一张脸孔，我此刻思想已经如脱缰的野马，浮想翩翩。
你看，他们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百无聊赖地在草稿纸上漫无目的地涂涂画画，有的眉头紧锁，有的手托下巴，静静冥思。有的低着头，使劲地抠着指甲。还有的，任凭我已经善意提醒多次，仍然呼呼大睡。
第三桌穿黑色衣服的高个子，有几分俊俏，进入考场时我特意还留意了一下，还有靠窗留平头的小男生。此刻静得连针掉都可以听见的考场却成了他俩休憩的最佳睡眠时间。
穿过狭窄的过道，我再次敲了敲他们的桌子，示意他们注意考场规则。高个子睡眼惺忪地看了我一眼，打着呵欠，颀长的手臂下意识地伸了伸懒腰，几秒钟后开始呆坐。
等我绕着过道走了一遍考场回到讲台，高个子已经半个身子匍匐趴在了桌子上，看得出，矮小的课桌让他趴得极度不舒服，可是他尽情地享受着。
有时候，我们真的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有人说，生命渴望的是“看见”，而非“改正”。
沉睡的人啊，你渴望被看见的又是什么？你的叛逆？你的不屑？你的无奈？还是你的痛苦？
我断然不能因为他无视规则而公然展示我的愤怒。也许我们在这特定的场合只是缺少一种有效的沟通罢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我再次留意了高个子。这时候，他看似已经精神抖擞，而且眼光里充满希望，那种喜悦，连他周围的空气都跳跃着。
他的考卷，除了名字，洁白如新，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无声地诉说。
02
高中读的是文科。到现在我已经不会不记得写过多少套题，考过多少分了。
唯独每个老师对我们说着类似的话——别留空。
那个幽默的地理老师总是随身携带一句很溜的口头禅：你们做题，尤其主观题千万别留空，写对得分，写错不扣分呀。能给分的要点，阅卷老师为啥不给。选择题不懂蒙一个，你对的概率就是四分之一，留空，你连错的机会都没有！
总是有同学不屑地回应：老师，就算对，也不就多一两分吗？
记得后来，教室的横幅改成了“减少失误，提高一分，干点百人”。霸气外露中透着现实的残酷。
后来的每次考试，和大家一样我都会心里默默祈祷——“考的都会，蒙的都对，还是一遍遍告诉自己千万别留空，哪怕猜的时候心里没底，闭上眼睛，跺跺脚也会填上选项，写下几个要点。
那时候最大的快乐之一当然少不了当试卷发下来，你发现自己蒙的全对。那样的感觉仿佛比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还让人兴奋。
实力积累来的运气总让人理所当然，但侥幸带来的小确幸更容易使人喜出忘外。到其实，所谓的侥幸，更有一份敢于抉择的勇气，要知道——勇气可嘉。
不试试，不往前走走，又怎么知道前方是康庄大道还是荆棘满路？
03
距离考试结束还剩十分钟。趁着这点闲暇，望向窗外。只见窗外，是一群农民工在盖房子，或推车，或拌泥浆，或砌砖…工作繁重，但每个人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做着本职工作。用不了多久，他们的血汗终会筑起一栋高楼。
想起，有同事教育调皮不爱学习的学生时说过的话：你再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去搬砖、做水泥工、做农民。
看着窗外的建筑农民工，我突然想向他们说声对不起，用手，一砖一瓦换取自己的生活，不偷不抢，他们何曾卑微过？
高个子期盼地看着我，想尽快从我这里得到要结束一场噩梦的信号。如果我的眼睛能说话，我愿意告诉他：如果可以，请别留空，答卷如此，人生考场也罢。试一下，人生就会多一种可能！
如果他懂这个理，哪怕最后他成为窗外的建筑泥水工，他也会是那个哼着小曲的快乐的人。
考试结束的铃声想起，我犹如看见多年后的他，在欢乐地唱“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很漂亮……”
无戒21天日更训练营 Day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