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艺是疫情生活中不可多得的怡情的点缀。断续进行了一年多尝试，教训多于经验，或者说，基本都是教训今天早晨，清点花花草草们，惊喜地发现，前段时间做的扦插居然成功了！园艺最可贵的部分，就是一点点小的成功都是用生命的形式再现，让人感觉这喜悦就像眼前稚嫩的小生命，看着是细弱的，却可以缓慢、持续生长，根越扎越深，终于可以开出灿烂的花朵来。

      于是，就很有些兴致，把之前大部分失败经历总结一下，作为以后茶余的笑料。

（一）阳台教会我“right plant, right place”。

      去年颇买了一些花装点阳台。夏日夜晚，在阳台上喝茶，看歌剧，看花草在灯影中摇曳，是很愉快的时光。那时，对于层次和配色毫无概念，不过凭着直观的喜好随意选了几样。当时有一点考虑还算对的，就是花草的香气。我选了一盆russian sage，现在看来，是个正确选择。尤其夏日晚上，sage的香不浓郁，有一种端午艾草般的清凉，整个身心不由得放松下来，在不绝如缕的音乐中慢慢忘了自己，忘了周遭。

      但是，经过一年多时间，经历了春夏秋冬，才发现当时的植物大部分选错了。这个阳台朝东朝北，上午，尤其早晨，光照极强，而太阳的光影移过去之后，整个阳台就全在阴影里，温度下降极快。波士顿多大风天气，如果风向来自东或北方向，能把花盆吹翻。所以，这里的植物要耐风、喜光，还得有耐寒性，这是今年纸上谈兵地学习了“园艺世界”后弄明白的。总体说来，适合地中海植物或者高山植物。事实正说明了这一点，catmint和russian sage以及多肉植物欣欣向荣，而豆瓣绿、绣球已经壮烈牺牲，还有一盆玻璃翠一直在“to be or not to be“之间挣扎。

      植物没有好坏之分，在适宜的环境中才能勃发生机。阳台是一个很小的试验场，却教会了我园艺的第一课。

（二）论排水的重要性

      去年买的球兰一直没有开花，只是一径长叶子，今年倒春寒很严重，移到户外又早了些，越发恹恹的，看着让人心疼。关于它为什么不开花，和朋友讨论过几次，均感莫名。暮春时，看着球兰的生机一点点黯淡下去，决定给它移盆，才揭开了谜底。这盆球兰是在Home Depot买的，很好看的墨绿色花盆，所以从未动过换盆的心思。这次移盆才发现，这个花盆排水极差，盆底是个两层的结构，水会积存在这个夹层中，难怪春天淋了一次雨后，就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冷湿的环境，对球兰是太不友好了。这让我重新检视了所有花盆，将排水差的直接淘汰。很像初为父母，倒是满心希望照顾好小孩子，可总难免弄巧成拙，因为没有常识。

（三）通风！

      去年买过一盆特别漂亮的紫蝉花，粉色，累累垂垂的花朵。当时刚好觉得屋内有个角落看着很空很暗，就把紫蝉放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这是紫蝉厄运的开始。慢慢发现叶子开始黄落，尽管花苞还是层出不穷，但往往不到盛放就落下来。后来拍了照片给做绿化专业的朋友，告诉我，这是生了介壳虫，并嘱喷药，尤其要注意通风！这才知道是什么正在杀死这棵美丽的紫蝉。

      后来的补救措施并没能挽回一度茂盛的紫蝉，最后只给我留下一个空花盆还有紫蝉藤蔓曾经缠绕过的木质的小梯子。养花的起始，都知道水和光很重要，不可或缺的还有风。前几日去修剪户外的虎皮楠，终于理解不通风给植物带来的伤害。空气流通对于防病和健康生长的益处，从此牢记在心。

（四）修剪

      屋后有一棵大树，到现在也没弄清是什么树。但是几年前第一次看这个房子的时候，对这棵树印象极深。树下有deck，可以休憩或烧烤，全靠这棵树的荫蔽，才显得有情趣，不呆板。去年秋冬landscape曾经提出要修剪这棵树，被我本能地拒绝了，现在想来这拒绝有多愚蠢。我喜欢大树根深叶茂，但没有想过它对整个后院的影响。今年春夏，这个后果慢慢显现出来。前几天去看，树长得遮天蔽日，且不论树下的草地已经沦陷，甚至都有了青苔；车库的屋顶在树荫之下，也开始生出青苔；树下的deck旁有一排绣球，长得极其羸弱，全没有别的花园里的绣球粗壮、旺盛的身姿。总之，树是一枝独秀，其他的都只能在这个夏天里挣扎了。但现在不是剪树的时机，只能等秋末冬初，树的休眠期开始才能动手了。

      这算是个大的失误。还有一个关于修剪的小失误，就是修剪sage的时候，将老枝统统剪了。等春天开始，我才弄清楚这株sage 是在老枝上发新芽、长新叶的。好在园艺世界的大咖说，永远不要怕修剪错误，这只是意味着植物需要更长的时间生发出来。

      在修剪方面唯一可以加分的，就是catmint，去年入冬前齐根剪了，今年春天蓬蓬勃勃地长起来，现在早开出一串串淡紫色的花朵。据说8月左右修剪一次，可以再次发花，到时可以一试。

（五）土地之下

      以前做项目时，大部分工作在前期，同事们开玩笑，说做的都在正负零之下。前几天去整理一小块地，不过20平米左右，地下盘根错节，有些根藤蔓一样，粗的有手腕粗细，最细的直径也超过1厘米，拉起来，绵延不绝，地仿佛被犁过一般。一边干，一边后悔，应该要landscape来，不应该只身犯险。但很奇怪的是，又有点欲罢不能，想看看到底什么时候是个休止。就这样干了两天，浑身酸痛，防护做得也不好，被不明飞行物袭击，至今仍有红肿处。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要走这一遭，但确实也有收获。

      首先是对土质的认识。这块地土质很肥沃，和后院的那种粘土（clay）完全不同，很可能之前某些乱生在这里的植物对土质做了贡献。“园艺世界”中常用一种试管样的工具测试土的酸碱度，以确定可以选择的植物的范围。目测这块小荒地很可能是我最好的、选择范围最大的一块地，尤其考虑到后院已经基本处在大树的阴影中这一事实。这样说来，正负零以下的工作倒也算有所得。其次能让人明白维护对于园艺的重要性。一位著名的园艺家说过，你做的越多，需要维护的就越多。这片地前房主肯定是有种植计划的，这从留下的植物中还能看出来。但由于这里处在车库一隅，和其他部分是完全分隔开的，所以landscape每次都放弃了对这一小块地的维护，又或者由于地块太小，有些工具在这儿无法施展，所以一直没有维护，就彻底沦为荒地。

    去年跟朋友商量做一点园艺的时候，朋友第一讲就是：允许失败。一年过去，还真的积攒了一些失败的经历。园艺的一大魅力在于：失败不会让人气馁，而是让人有恍然大悟之感，因而对未来更充满希望。

      我们会被一些构成，可能是已知的，可能是未知的。就我来说，我希望尝试一些自己一无所知的领域，一切从零开始，完全不懂，完全不会，只能一点点动手，一点点记录，这些尝试没有指向，也没有目标。仅仅未知这一点，就足够有魅力了。

    然后知：人生而有涯，知而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