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川这个问题，其实自己问起来，也不明白要得到什么答案，只是他知道林苏越来越像何倩，这中间，应该是有一定的什么特殊的，被忽略的影响因素。

“哦，是这样，我就是想问下，有没有人和你提起过，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当年你的好朋友何倩。我不知道，你有注意过你们当年的合照吗？或是，你回忆下何倩，再想想你现在的样子。你看是不是……”陆明川补充道。

“没有，这个我不知道，我现在快30了，怎么和当年学生模样相提并论呀？我确实没有注意，可能，可能是因为我们俩原来就有点像吧。”林苏解释道。

林苏在回答时，她的眼神不经意地在自己的身边转了一下，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陆明川猜，她应该是下意识地在寻找镜子，想要看一下。或许，林苏自己真的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她，长相，神情，眼神，以及穿衣的品味等等，都越来越像何倩。

“你也就才28呀，还好年轻呢，哪有30，你把自己说得太老了。”小李打断了林苏和陆明川的沉默，之后被陆明川狠狠瞪了一眼，感觉自己废话了，就轻轻翻弄了一下笔记本，问道：“哦，林苏，那你后来和张宇桐有联系吗？”

“没有，我和他一直不是特别多的交往，那时他帮过我之后，我们确实有经常一起吃饭。他说自己从部队退伍之后，一无是处，这次，算是做了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他说想去报考相关专业的学校，专门学习侦破技术去。再之后，听张宇楠说过，他在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过地不错。我也没细问，他在做什么。”林苏回忆说。

“哦，对了，忘记通知你，抱歉，上次和你说的信息有点偏差。上次，是因为医院确实给到一个信息，说张宇楠抢救无效，但是，我告诉你之后，又得到通知，他居然活过来了，没有死。”说完这句话之后，陆明川犀利的眼神看到林苏的眼睛下方的肌肉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她的双脚也慢慢地从放松的伸直状态，向上收了一下，这之后，才又从脸上表现出有点欣喜地问道：“是吗？太好了，我难受了好久。他现在哪儿？我可以见以他吗？”

“现在还在ICU病房里，暂时还在抢救中。当时，我告诉你他死了的时候，是医院的误诊，没过多久，他又开始现出生命体征了。我和你纠正下这个信息。你也可以放心了。”陆明川补充说明着，一边观察着林苏。

“你是说，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苏醒吗？”林苏问道。

“是的，也有可能苏醒不过来，变成植物人，这次的伤比上次要严重太多了，而且，后脑还发生了严重的碰撞。能抢救过来，已经算是万幸了。”陆明川说。

“那现在，你们抓到彭岩了吗？他应该对这事负责的。”林苏说道，手放到眼睛上，哭出了声。

哭了一小会儿之后，她接过陆明川递过来的纸巾，轻轻的擦拭着眼睛，一边说：“我也有责任，我不应该答应他一起吃饭的，当时他一定是在跟踪我们，所以心里一直带着很大的情绪。”

“你先别激动，休息一下。养好了身体，可能，那时张宇楠也苏醒过来了，也说不定。至于彭岩，我们一定会找到他，让他把事情交待清楚的。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只要慢慢找，原因总会水落石出。”小李说完之后，收好本子，示意陆明川自己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那我们先走了，回头有什么再问你，你明天或是后天，应该会出院，但是，如果离开市区的话，请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当然，最好出院时候，就告诉我们一下。”陆明川说道。

林苏一边嗯嗯的表示听到了，她的头却一直埋在两个膝盖之间，不断地啜泣着。

陆明川和小李走出病房，帮着把灯光调整到比较暗，又随手关上了门。

陆明川站在门外，抬头望向玻璃小窗口。房间里光线不太足，从窗外的街道光线一起，混合成幽暗，却可视的浑浊光线。他看到了林苏已经抬起了头，脸应该是正向着病房大门的方法，她的眼睛里反射着一丝丝的光线，看上去，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玻璃反光的原因，他看不清林苏现在的真实的表情和眼神，却被这目光盯的有点发憷。他冲着房间里的林苏招了招手，转身和门口值班保护林苏的同事示意一下，向着电梯走去。

走到电梯里的时候，小李突然很是肯定地说：“我刚才发现，林苏的反应有点奇怪。她在说谎，而且，她一定编造了和张宇楠、何倩之间的故事。”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陆明川有些欣慰地看着小李。

“自然是你教我的，微表情、微动作。你看到，当你说张宇楠还活着的时候，她的反应了吗？她把前面的故事，讲得特别的娴熟，如果真的是回忆，不可能这么顺畅的叙述。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张宇楠没事了。”小李一边得意地点头，一边望向陆明川，在等待着师傅的表扬。

“所以，你还没学会重点，真本事。”陆明川等着电梯，半开玩笑的斜眼撇了一眼小李。

“我知道，就是告诉林苏，张宇楠已经离开人世，之后，我们才可能听到这些她讲述的故事。也才可能和张宇楠的陈述进行对照。”小李得意地回了一个眼神。

“那你一会儿要好好地听听，张宇楠会叙述什么，你再好好对比哈。记得要记录细致。”陆明川走进电梯里边，开起了电梯里的讲座。

电梯门打开了，这里是11楼，是张宇楠的病房的所在。门口值班的同事向陆明川和小李敬礼打招呼。

“一切正常吧？”陆明川问道。

“现在他安静了，就是一直在问你在哪儿，还说，要去见林苏。我们告诉他，现在是关键时刻，需要保护他和林苏的安全，所以，还不能见面。”

“好的，带我去他病房。我们询问一些事情。”

张宇楠头上还缠绕着绷带，躺在床上不耐烦地翻着身。看到陆明川进来，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头晕了一下，有些吃力地又躺下去了。

“别动，躺着就行。听说，你醒来一阵儿了。感觉好些了吧？我们过来看看你，顺便问点问题。”陆明川说完，拉了椅子让小李坐下，他直接坐在了旁边的陪侍床上。

“对不起，把你和外界隔绝了两天，考虑到凶手还没有被抓获，只能暂时对你进行保护措施了。”

“理解，我明白你的用意。”张宇楠说道：“我想知道，林苏现在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受到了强烈的惊吓？后来，彭岩没有对她进行攻击吧？”

“还好，是吓到了，现在也在医院里休息呢。按她的要求，也没有通知她家里人，我们也有同事在保护她。现在可能有几个问题，需要和你了解一下。”陆明川边说，边示意小李准备好做记录。

“你那天是被彭岩刺伤的，还是意外，这个细节你可以回忆起来吗？”陆明川第一时间向当事人问起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彭岩的情绪已经到了快要失控的情况，并且，手里握着刀，我就担心他会对林苏造成伤害，于是就想去夺下来他手里的餐刀。”张宇楠开始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按照他的记忆，彭岩的刀，开始时，确实只是握在手里，也没有真的开始任何攻击的动作。只是自己特别担心，就想让他放下，但是在争夺的过程里，却已经分不清是自己拉扯得太过用力，还是彭岩用力向前扎了自己。

这个关键的记忆点，他已经不太清晰，但是，他可以明确的，就是彭岩当时是突然的情绪失控，而且，过程极快。

依照他的专业判断，如果彭岩不是有极度的暴力倾向的话，是不可能在瞬间丧失理智的。

而自己的力气，明显不如他大，本来以为要用整个身体去控制彭岩，可是，这刀却一下就抢夺到了自己手中，也实属出乎意外。

“所以，你的观点，就算不是他用力地捅向你，也是他故意放手的？”陆明川问道。

“这个，我真的没办法确实，两个人缠斗的过程，就是分毫之间的事，太快，也太突然。”张宇楠拧着眉，似乎在用力地回忆着。

“也就是说，这次，你完全没有感觉到上次一样的情况？就是，就是，如同上次似的，你被催眠，然后拿着刀扎向自己？”陆明川担心，这次是不是又有一些类似催眠一样的方法，被利用在了张宇楠身上。

尽管上一次的攻击，也只是那个小偷和彭岩的口供，说张宇楠是自己扎了自己。但截止目前，也还没有真正的从侦办案件的证据上，充分地说明这一点。

张宇楠摇了摇头，他说：“当时我可以知道，自己是完全清楚了，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是看到什么奇怪的场景。他想再给我催眠，那可是难了。”

“如果，你自我催眠，或是被人催眠，回到那个现场，你可以想起来这个细节吗？”陆明川很快地追问了一句。

这是他一直想要尝试的，他希望张宇楠可以同意，让催眠师对他进行催眠，从而，可以把上一次在电影院里的情况真正搞清楚。而陆明川更希望知道的，是他有没有像彭岩所讲的，对林苏实施过什么催眠。

“你们没有视频监控吗？应该可以看得到全过程的呀？还需要我去深度回忆吗？”张宇楠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望向正在盯着自己的陆明川。陆明川明确感觉到，这目光里也看得出有抗拒和反感。

“好，我们先不说这个。以后再说，你也中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我问你，上次你给我的彭岩的资料，是从哪儿得到的？”陆明川的这个问题，明显让张宇楠有点意外。

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反问了一句：“上次和你说了，一个私人侦探，但是，我现在已经找不到他了。电话号码也不存在了，你们不是也试过？”

“有人告诉过你，我们试打吗？你没有了那个号码，难道连张宇桐的号码也没有了？”陆明川突然加重了语气。

“我，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张宇楠把身体在床上向上移动了一点，后背用力地靠在床头上。

“我想了解，你名下的那间私人侦探工作室，是不是张宇桐在打理？你知道不知道，私人侦探虽然没有法律上的明文禁止，但是侵犯他人隐私权，也是属于违反犯罪行为。”

张宇楠明白，陆明川应该是找到了确凿的证据，不然，他不可能和自己突然提出这个话题。

他又向上坐了一点，手轻轻的抚了一下胸前伤口位置，说：“这只是我给弟弟安排的一份谋生差事。也就一年做两三单的业务，可以让他不为生活发愁就行。”

原来，在大学时期，他通过何倩的口中，得知了林苏家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且，还知道，林苏学习新闻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可以让真相大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