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在南江
天是凉起来了,大街上女人的腿,白晃晃少了好多,代之的是摩登的七,八,九分裤,和长些的裙子,迫不及待的时尚女人,去年还没穿厌的靴子又套上脚了,配着短裙短裤,露一截腿,齐刷刷的白萝卜模样。街边那些我叫不出来名来的树,根部往上半米多些,刷上白石灰粉,一条条的,也如同穿了白靴的腿,然而它并不如女人,再精神也迈不开神气的腿。
坐一整天,头胀眼花,晚饭后,去泰和桥边荡一圈。不到八点,沿河一圈影影绰绰,俩拔人在跳广场舞,一旁观摩了会,禁不住节奏的挑拔,七晃八拐闪进舞群:“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踏拍子在那里看透人生似的舞蹈,别人抬起了腿,我才举起胖手,别人转身做摘星状,我迎面挺起做投掷榴弹,别扭,趁换曲时怏怏的退出这武术的包围。
沿河向南溜达,天还是凉,衣服穿少了。几株杨柳靠扶着栏杆,枝条暗淡垂涤,世间万树中属它是最亲民,枝向下舒展,像延伸的触手抚摸它想抚摸的一切,河水,栏杆,山石,和行走的你我。
边走边拍栏杆,迎面刚下地铁行色匆匆的归人、憋着笑的小情侣、相携相伴的白发夫妻,更有与我一样,无所事事的独行者,只为着秋意而来。
景观桥边,几个小摊,卖核桃、卖玩具、卖睡衣,有个大胡子的男人吆喝自己编的藤器,他举着拍棉被的竹掸子,看上去像冒牌和尚的法器。
高矮方圆的小箩小筐,本色,别无点缀,朴实的可以用来装土豆番薯。我蹲在摊边 一个个玩,像童年时与伙伴玩扮家家,可童年的伙伴你又去向了何方?
男人生意不错,忙着成交没顾上在边上捣鼓的我,几单悉数落袋后,才回过神来招呼我。
“带几个回去吧,盛水果,盛针头线脑的。”
:“不要,那些我都有,要买就要用来盛水的”我冲他吐了吐舌扭身走,他急急在后面追问
:“别走啊,手机里在放什么歌?让我也听听啊。”
哈,一看,正在播的是新版西游记的片尾曲,毛阿敏的《相思》。温厚的歌喉在唱:……守着爱怕人笑,又害怕人看清……果然他是“冒牌和尚”,不论外表如何幻化。
从泰和的景观桥上自南向北望,南江公园的亭台楼阁,被霓虹构勒出重彩,倒映在河面深处,像仙境的入口。沿河的一圈矮灯打进水面,宛若欲语还休的省略号。细细的风擦过河面,波光粼粼的水纹一丝丝的推展开去。仿佛一出电影的蒙太奇,同一时间里,发生着另一件事,齐齐奔赴这个秋日的夜晚。
朋友圈里,见一网友和诗人郑愁予在梅家坞饮茶喝酒的照片,点开放大细细端倪,八十多岁的诗人,歪戴着咖色贝雷帽,展着“洪七公”顽皮神态,桌上一只撕开的烤鸡,翘着油亮的鸡腿,我爱他的诗,细腻不造作,生动有情。
我识得他,他却不识我,对着秋色,来和先生一首诗吧,人生该常常自作多情一番:
听说诗人来过江南
听说诗人又来到了江南
我在南江的细雨里
霓虹初醒
时光铺进花雕酒底
外乡客己酩酊
云板声声起
合一曲:“醉花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