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露水还未散尽,我又爬上楼顶。二十几个陶盆整齐列队,枯枝在春风里轻轻晃动,折断时发出朽木特有的脆响。去年此时,它们还顶着粉白小花,像一串串小铃铛。
“薄雾”、“绿宝石”、“L25”,每个品种我都背得出花语。清晨浇水,傍晚修枝,半夜举着手电筒捉虫子。六月末枝头坠满紫红玛瑙,摘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恍惚尝到山野云雾的味道。
台风季还特意搭了个雨棚,寒冬裹上三层保温膜,然而,春季却忘了江南的倒春寒。正月去海南探亲七日,归来时泥土干裂成龟甲纹,枝条一碰就簌簌掉落。最壮实的“灿烂”用最后力气结出米粒大的青果,像未写完的省略号。
此刻蹲在空盆前,忽然听见细微爆裂声。枯叶堆里钻出几株野酢浆草,顶着鹅黄花苞轻轻摇曳。春风掠过空荡荡的露台,带着去年残留的蓝莓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