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春天来了,上东北的脚步近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上东北的人们身板硬朗起来,精神涨起来,脸也红润起来,他们像蒲公英的种子飞散到天涯海角,嫩嫩的,绿绿的。汽车站,火车站,一大片一大片全是孝感的。坐着的,站着的,躺着的,困了眯一下眼,打几个屯,养一下神。离别的心情沉甸甸的,家里的温情软绵绵的。
泥工、木工、油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提满了行李赶趟儿。激情如火,淳朴如水,豪气冲天。眨巴看眼睛,话里带着豪情壮志,一幅世界尽在我脚下的样子。成千上万的人嗡嗡地嚷着,各到各的地方:黑龙江的、吉林的、辽宁的,分散到人群里像潮水,还泛着欢乐的浪花。“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的脸。带着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在微微湿润的黑土地里酝酿。他们的窠巢安置在天涯海角,带着流浪的心,飞舞着梦的翅膀,与青山流水应和着。到各地揽活的消息,也成天嘹亮地响。
上东北是最寻常的,一干就是十几年。可别恼,看,像牛,像马,像机器,密密地耕耘着。哈尔滨不时袭来阵阵寒意,晶莹的雪花逼得直刺你的眼。傍晚时分,上灯了,一点点黄昏的光烘托出一个忙碌的夜小道上、顾乡路、石桥边,下了班的工人匆匆地走着,披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他们的房屋稀稀松松的,在雨里灰暗地静默着。
上东北的人越来越多,东北的“湖北村”越来越多。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到各的地方。
“一年之际在于上东北”,刚起头,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希望。拔地而起的楼房,像新生的婴儿,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像要一下扑入你的怀抱。售楼小姐打扮得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秀着。上东北的人们像饱经沙场的战士,有着铁一般的胳膀和腰腿,赶着我们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