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于上个世纪70年代初期,父亲学校毕业后分到离家千里的南方城市工作,他4岁的时候和母亲,姐姐一起来的父亲工作的城市,父亲和一大群同样来自一个地方的同学把他母子三人接回家。
南方的空气不像他生活的北方农村,空气新鲜,河流密布,到处都是绿色植被,这些和残留在他脑海里的北方天空永远弥漫着的烧煤炭和木柴的味道大相径庭,北方到处都是光突突的,一年到头下不了几次雨,除了北方冬天的漫天大雪值得他念叨外其余都不能和南方的环境相比。
他就在南方的家庭里开始了生活,他周围到处都是本地少年,说着他听不懂得南方口音,而他还停留在一口北方土话中,南方人听不懂他的话,他也不理解南方人的意思,很多情况下他都是待在家里,只有姐姐和他说同样的语言。
到了要念书的年龄了,父亲把他送进厂矿学校和一大群年龄一样的南方小孩接受启蒙教育。他的话还是没有完全接近普通话,口音里还夹杂着北方口音,以至于老师让他公开朗读课文总被同学嘲笑,个别人甚至还学着他的口音和他说话。冬天,班里的男同学大多穿着父亲在厂里做工领的那种翻毛的劳保鞋,只有他还穿着北方过冬时的农村粗布做的抱鸡母棉鞋,带着北方农村粗布制作的帽子,他的穿着成为班上同学嘲讽的话题,淘气的同学拿着他的帽子从这个同学处抛向另外一个同学那里,而他只有跟着帽子的轨迹瞎跑,在一群本地少年面前他就是弱势群体。
年龄在增长,他慢慢熟悉起南方的环境,熟悉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同学,南方人从小就早慧,班里学习好的都是当地人,人小,鬼精鬼精的。而他,比同学高出半头,学习成绩总是差强人意,而且性格还孤僻。在老师眼里就是没有出息的学生,以后能不能上中学还不知道(那个时候小学上中学要过考)。他在老师同学眼里就是“傻大个”。
他跌跌撞撞的进了中学,新班级还有部分小学同学,通过同学间的相互“关照”,大家对他小时候的“嗅事”都耳熟能详。经常会有意的在他面前提及令他很尴尬。从跌跌撞撞的进入中学那天起,他的座位就一直在班上最后几排徘徊,各种课外辅导班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师也从来没有把他作为好学生来对待,甚至把他视为初中毕业就会进入社会的学生,上完初中混张文凭,运气好上个技术学校进厂做工人,这辈子就这么定了。
他在班上只和几个人说话,学习好的同学除了收费和检查作业外很少主动和他说话。他自己又有些清高,班里那些他认为的问题同学他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班上的女同学,认为他是个怪人,不知道他整天思考什么。他还是那个“傻大个”,每次班里要是搬座子或者给老师换办公室,他必定就是去卖傻力气的学生之一。
必须承认那时候的他普通了,普通的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可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知道大家怎么看他,他改变不了别人的只能改变自己。到了初三下学期,他好像突然懂事了,开始如饥似渴的学习功课,但同时他还是那样的我行我素,还是那样的不受人待见,私下里他比以前更用功,他要靠功课来证明自己。
就是这么一个怪人,还是跌跌撞撞的上了高中,原本那些看不起他的同学都怀疑他是否在考试中作弊,这才上了高中。高中是人生的分水岭,那时候已经不再局限在原来的中学了,班里很多的是操着不同地区方言的同学,这很像他的小学时期同学被嘲笑的情景,但他没有嘲笑别人,他知道,那些穿着简单,话音淳朴的人或许就是人中龙凤,人的力量来自内心不是外表的朴实。
他在省城读了四年大学,毕业回到他上小学中学的那个企业里,做技术管理人员。有次他走进一个车间,他听到有人在喊他,原来是他中学的同学,当他的同学看到他进车间戴的安全帽上面有四个星时,流露出一种很惊诧羡慕的眼光,他简单的问了下这个同学的情况,这个同学扬手一指旁边一台机床。
高中就是人生的分水岭。他的同学大多数进入职业技术学校毕业后进厂做工人,而他是幸运的,在本该折腾的年龄里选择不虚度光阴。
最好的报复就是努力到感动自己,拼搏到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