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读伍尔夫《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11:第五章内容概要

这一章的核心主题是用女性力量创作完整的女性形象,指出男性脑袋背后的盲区。呼吁当代女性书写普通女性的生活,让女性形象不再被男性视角的有色眼镜限制或者扭曲。她认为“无数默默无闻的人生等待被记载”,呼吁当代女性“攥紧你手中的火炬,首先照亮自己的灵魂,发现其中的深刻与肤浅、虚荣与慷慨,认清自己的意义,无论你美或平凡。”

对女性手中的火炬,我联想到的是女性的力量和传承。关于传承,和认同男权价值观的女性形象,伍尔夫写了下面一段的故事,让我非常感动和赞叹。

我脑中浮现出河南岸某条长长的街道,无数人住在街道两旁的小巷。我想象一位老妇人穿过街道,一位中年女子搀扶着她,后者可能是她女儿,两人打扮得都很体面,穿着靴子和毛皮大衣,她们一定是把每天下午的盛装打扮当成一种仪式,等夏日来临,她们会把这件衣服和樟脑丸一起放人衣柜。她们穿过街道时,街灯亮起(因为黄昏是她们最喜欢的时间),这种行为,想必她们已经重复了一年又一年。老妇人将近八十岁,如果你问她人生对她意味着什么,她会说,她记得巴拉克拉瓦战役时街头的灯火,她听到爱德华七世诞生时海德公园的炮响。如果你锁定某个特定的日期,再问她,1868年4月5日她在做什么,1875年11月2日又在做什么,她会一脸茫然地说,她都不记得了。她做饭,洗盘子、杯子,送孩子们上学,放他们出去闯荡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没留下任何痕迹,都消失了。传记和历史对此没有记录一个字。

这一章对我来说,是全书最晦涩难懂的一章。伍尔夫虚构了自己在读一本当代女性作家“玛丽·卡迈克尔”的小说《人生的冒险》,她一会儿向读者介绍自己的阅读体验,一会儿脱离书本,大段发表她的联想、议论、见解。似乎全章有两条主线在交织进行,具有她特有的那种意识流叙事风格,初读我会有跳出感,理不清头绪。

但细读的话,会发现她留了显著的路标给读者,篇章的路标是三次作者夹叙夹议完之后,再拿起玛丽·卡迈克尔”的小说继续读,这是她划分全章结构的标识节点,类似于小标题序号的作用。她还用象征和一个一个出神入化的场景故事,精妙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让我赞叹大师的奇思妙想、神来之笔。

全章的结构大概如下:

一、提出主题:小说不是自我抚慰,而是唤醒心灵力量的艺术表达P103-104(1-2段)

在当代(1920年代)英国,更多女性的书出版,不局限于小说,写作的范围扩展到诸多领域,包括:考古学、美学、地理、历史、传记、游记,但小说任然占大多数。女性写作取得进步,“书写自己的冲动已平息。她开始把写作当成一种艺术,而不是一种自我表达。”

以当代女性作家“玛丽·卡迈克尔”的《人生的冒险》为喻,指出要用历史的眼光来对待当代创作,看到过往女性创作的个人心理上的阻碍和局限性:“小说往往只能止痛不能解毒,让人陷入麻木的沉睡,而不是滚烫的烙铁唤醒”。指出女性要摆脱受害者情结,把写作当成一种艺术,唤醒女性心中的力量。

二、警惕男权主义在女性作品中的残留P104-107 (3-4段)

作者开始读玛丽·卡迈克尔的《人生的冒险》,感觉到明显的不对劲。 “书中出现了某种裂痕和伤口,时不时冒出一个刺眼的词”。“读这本书就像乘一艘敞船出海,沉一下,浮一下”。作者疑问“这里有男人在场吗?你们能不能向我保证查尔斯·摆轮伯爵没有藏在那块红色帘帐后面?

这些引语是伍尔夫留给读者的路标。“裂痕、伤口、刺眼的词”,暗指玛丽·卡迈克尔在作品中像夏洛蒂·勃朗特那样,夹带了个人受父权伤害的情绪私货,没有忠于作品,也就是她说在作品中夹带了作者私人情绪的宣泄。伍尔夫在第四章中指出了,这是阻碍女性写出伟大作品的重要原因之一。

“敞船”寓意不具备独立思考力量的女性,“沉一下、浮一下” 暗指面对权威,女性不能坚定地做自己,会被权威左右。

“有男人在场吗?查尔斯·摆轮伯爵没有藏在那块红色帘帐后面?” 这些暗指隐藏在我们内心,潜移默化了的男权观念。

三、摒弃男权残留的“镣铐”,要用女性力量创造普通女性的真实完整形象写作P107-119(5-13段)

作者继续阅读,玛丽·卡迈克尔的《人生的冒险》呈现的是两个女性之间的关系,让伍尔夫感到振奋。由于女性文化传统的缺失,女性角色往往是通过男性作家的视角呈现的,她们往往局限于与男性的关系中,作为男人的情人出现。

女性作为一个人,男性的情人只是她极小的一部分。“女性身上有一种高度发达的创造力,生来复杂强大且强大” ,“只需走进任何一条街道上的任意一个房间,错综复杂的女性力量会扑面而来。”女性的力量,是几个世纪的严厉约束换来的,女性创造力与创造力男性不同,女性要用女性力量去书写普通女性。

她期待玛丽·卡迈克尔,克服性野蛮时代的产物,“罪恶”的自我意识:

不用把自己禁锢在中上流家庭的大房子里。她带着友爱的精神,而不是怜悯或者屈尊的心情,走进洒满香水的小屋子,里面坐着情妇、娼妓和抱着八哥犬的妇人。她们身上穿着的粗糙成衣,一定是男性作家硬搭在她们肩头的。但玛丽·卡迈克尔拿出剪刀,把它们裁剪得贴合身体的每一处线条。她们的真实面貌呈现出来。

她期待玛丽·卡迈克尔释放女性力量,书写普通女性的真实生活,同时像男性指出女性的盲区一样,用女性视角去写出男性的盲区,但带着中正态度去写,不轻蔑不嘲笑。

四、对当代女性创作的建议P119-123(14-17段)

作者再次回到玛丽·卡迈克尔的《人生的冒险》,发现她的作品不够深刻,没有关乎“基本情感”、“人性的共同之处”,“人心的深度”等话题。同时伍尔夫也注意到一些事实,玛丽·卡迈克尔“显然不是天才”,“只不过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但她有天然的优势,她情感“广泛、热切、自由”,

“她掌握了最重要的第一课,她作为一名女性写作,并且忘记了自己的女性身份,她的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奇妙的性别平等意识,这是消除性别意识的结果”。

伍尔夫认为玛丽·卡迈克尔“必须超越瞬间性和私人性,搭建起一座矗立不倒的大厦,否则再多感性和细腻的感知都没用” ,“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只看表面的人,而是能看到事物的深处”。玛丽·卡迈克尔还要经受很多考验,比如大家长们的大喊大叫、他们的警告和建议,这些会干扰她。她要心无旁骛地专注自己的目标,跨越一道又一道“栅栏”。(不受大家长的干扰

五、未来任重道远P123(17段)

伍尔夫“读到了最后一章--有人拉开了客厅的窗帘,星空照亮了人们的鼻梁和裸露的肩膀--我得出结论,再给她一百年,一间自己的房间和一年五百英镑,让她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把她现在写下的文字删去一半,那么总有一天,她会写出一本更好的书来。我把玛丽·卡迈克尔著的《人生的冒险》放回书架最边上,说道,她会成为一个诗人,不过要再过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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