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年要说起长安有名的戏子,那当是唐蓁蓁一人。后来也不知怎么着,曲儿不唱了戏台不上了,倒进了青楼成了怡红院的头牌。
她那双勾人的眼朝男人看去,男人的魂就没有了。可惜她只卖艺不卖身,面纱就像长在脸上一般从未取下来过,千金难买她真容。
“今日谁答出这谜题,谁便是唐姑娘的入幕之宾。”老鸨大声吆喝着,话音一落,整个怡红院都沸腾的。
“残月北斗一星沉。”男人不紧不慢地念出题目,轻叹一口气,抬脚向着二楼走去。老鸨忙将人拦住,“公子莫急,稍等片刻。”
约莫半刻钟,小厮下来了,伏在老鸨耳边说了些什么,老鸨顿时喜上眉梢,“公子请。”
2
听着近了的脚步声,唐蓁蓁靠在卧榻上,不曾抬一下眼眸,“你来了。”
“我来了。”男人沉声道,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想听曲了。”
“如今我是怡红院里的姑娘,哪会唱那劳什子曲。”唐蓁蓁莞尔一笑,这才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我以为你死在边疆了。”
这男人不是那些个凡夫俗子,正是刚刚凯旋归京的大将军——齐琛。
齐琛拨弄着唐蓁蓁的发丝,那双手全然不像是夺了无数人性命一般,温柔至极,“我也以为我死在边疆了。”
“那你娶我。”唐蓁蓁眼波流转,一个吻就印在了齐琛嘴角。
“好啊。”齐琛将她抱起压到床上,“堂堂大将军娶一个青楼女子,这美事够人闲谈半年了。”
唐蓁蓁扑哧一笑,左手勾上齐琛脖颈,“我们说好的,你若不回来,我便让天下男人都可以得到我。”
3
第二天一早,齐琛还是走了,他说:“此去斩尽那胡人,再回来娶你。”
“好。”唐蓁蓁应了,一如三年前那般,也是一声好送他离开。
她独坐在铜镜前,摘下面纱,镜中的容颜依旧,比起三年前,反倒多了不少风情,她轻笑,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什么。
那一年唐蓁蓁十五岁,家道中落,只得跟着戏班子四处奔波,辗转到了长安总算是定了下来。
柳眉星眼,冰肌玉骨,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可她是个戏子,这上好容颜只会给她带去灾难。
刚满二十那年,她独撑一台,晚间领了赏钱往回走时,遇上了歹徒。
那歹徒蓄谋已久,早盯上她这张脸,这场绑架天衣无缝。
就在唐蓁蓁挣扎无力,已经没了反抗余地的时候,一个男人如天神降临一般,杀尽了那些歹徒,将她从深渊里救起。
他说他叫齐琛,还说他常听她的曲。
4
后来唐蓁蓁每逢登台,定在台下留个顶好的位置给齐琛,无论他来不来,她都留着。
而他每次都来了。
孤男寡女,英雄救美,爱意早在唐蓁蓁心里如野草般疯涨了。
这一年齐琛说他要走,胡人来犯,此去凶多吉少。
唐蓁蓁说:“若是你有命回来,那你便娶我,我等着你。”
他说好,等他回来,便娶她。
拿了她的心,拿了她的人。
却再也没回来。
后来戏班子散了,唐蓁蓁没了归处,差点饿死路边,被怡红院老鸨所救,之后便留在了怡红院。
5
那些往事如烟一般,唐蓁蓁起身把窗打开,风吹进房间,有些许凉意,可怎么也比不过她心里凉。
她不是傻子,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早在一年前齐琛就回来了,那一年他大败敌军,凯旋回朝,皇上不仅赐了他荣华富贵,还赐了他一个贤妻。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唐蓁蓁站在人群中看着马背上一袭红袍的他笑得不知有多开怀。
昨日他来,也不过是寂寞使然。
一个入了怡红院却依旧守身如玉的女人,谁会信呢?
他从一开始就是玩玩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