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煤炭打交道常年住在山上,从入夜到半夜,从凌晨到黎明,六点以后最冷。天将破晓,像把你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抽去,让你一阵比一阵寒冷。
奇怪,今天中午听到那只关在笼子里的灰鸟(从屋后的山顶被网抓住)突然开口,我细听,一直叫着:春天,好啊!春天,好啊!一边在得瑟的左摇右摆地跳动。阳光雪白,寒风成冰,想它莫不是疯了?才被关起来两个月而已!
天寒地冻,从带火炉的低矮屋子里走出了一个笑呵呵的胡茬黝黑的壮汉,顿时觉得驻扎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岭之中,这在建国以前,我们就是居住在荒山深处的一群土匪。
我对冬天有很深的直觉,从十一月等到三月,这个过程就是北方的冬天。其实我们也一样的生活,无论是春天还是冬天,我们的生活都在继续,除了天气,其他的都依旧没有变化。
所以冬天不过是从十一月走到三月的过程,像座看不到头的大桥,当你从这头走到彼端,就是春天的世界了。只是有人陪你走和你自己走又是两个世界,就如衣服包裹得了身体,抵挡得了冷风,却包裹不住内心,抵御不了孤独。
冬天的世界是被冷空气层层封锁的内陆深处,我们困在这里,广袤而寒冷的地方,在数九寒天里人们最多是窜一窜同村朋友的门。掀开自己的门帘是多么的需要勇气,外面的寒风游荡,垃圾卷飞像兵荒马乱的街道,冷血的魔君派助纣为虐的狂风拿着锋利的冰刃长矛统治着这里。
然而这最终是一场徒劳的镇压,无论它曾经多么残忍和遮天蔽日,我们表面屈服,心里依然狂傲。人间的那些残酷可以压制我们,却永远不能获得我们。
17.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