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淮八艳中有着一个才情第一的女子。
她虽然相貌不出众,可她能诗善画, 幽静雅致。
其中,她尤其擅长画兰竹。
在日本东京博物馆中,收藏着一副中国明代的《墨兰图》,被日本人视为珍品。
而这幅画的作者并非出自名家大师之手,正是这秦淮名妓马湘兰。
名著《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在《历代画史汇传》中是这样评价马湘兰的画技的:
“兰仿子固,竹法仲姬,俱能袭其韵”。
可想而知她的画技非同一般。
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到底有着怎样的人生与才情呢?
马湘兰,原名马守贞,1548年出生于明朝 南直隶应天(今江苏南京 )。
她在家中排行老四,故而人们都称她为“四娘”。
她秉性乖张、面目灵秀,虽然算不上是个绝色美人。
可是她皮肤白皙,瘦弱如柳,一副清雅脱俗的气质使她在众多名妓中脱颖而出。
金陵的烟花柳巷之地,从不缺少如云的美女。
而马湘兰估计是唯一不靠脸吃饭的名妓。
没有耀眼的容貌,那她一定有着不一样的过人之处。
不然,在她的家门前又怎会有“ 门前宾客穿梭如织 ”这样的场景呢?
她广览群书,博古知今, 为人旷达 。
面对不同的男人总是从容应对,落落大方,从不扭捏造作。
与客人交谈时总是设身处地的为他人解忧,所以,来找她的客人多为一些颇有身份的文雅客人。
马湘兰置身于繁华之中,日日在灯红酒绿之间穿梭,送客迎朋。
这样的生活在别人眼中是如此的多姿多彩。
可是,在她的心底,明白自己不过就是这烟花柳地中飘若浮萍的风尘女子。
客来客往,大多都是来去匆匆,少有一二知音人。
她内心深处的寂寞是难以言说的。
就这样,马湘兰随着名气越来越响,渐渐地也积蓄了一些钱财。
于是,她在秦淮河畔给自己买下一座小楼,并为之命名 “幽兰馆 ”。
在马湘兰精心巧妙的设计下, “幽兰馆 ”里面花石清幽,曲径回廊 ,处处可见一盆盆俏丽的兰花。
一到兰花盛开的时日,庭院中更是一番别样风情,人间别院。
这时 “幽兰馆 ”也成了许多爱兰之士的必访之地。
在这众多客人中,始终没有出现让她心有所动的男子。
直到马湘兰24岁时,落魄才子长洲秀才王稚登的出现。
这个男人让她初尝爱恋的滋味,也正因为这个男人,马湘兰一生未嫁,孤寂终了。
据说这王稚登虽然酸穷,但自小便天资过人,四岁做对子,六岁能写一手好字,十岁便能吟诗作赋,长大成人后更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
这样一位风流雅士却因友人得罪当朝掌权之人而受牵连,自此不再受朝廷重用。
仕途不顺使他心灰意冷、放浪形骸,整日里流连于酒楼花巷 。
一次偶然的宴会中,王稚登与马湘兰浅谈, 二人甚觉投缘,深交之下,都叹相见太晚。
此后,他俩常常相携赏兰,煮酒吟诗,十分惬意。
在这样互来互往中,三十七岁的王稚登渐渐走进马湘兰的心内。
马湘兰送了王稚登一幅《断崖倒垂兰》,心思巧妙地提了一首诗,为的就是不想被他看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绝壁悬崖喷异香,垂液空惹路人忙;
若非位置高千仞,难免朱门伴晚妆。
王朗啊!我并非路旁的柳树、墙头上的花,虽然命运造化委身在这风尘之中,却能像悬崖峭壁上的兰花一般高洁清明。若你我们知音人,希望你能不负卿相思之意,护我于这风雨飘摇的尘世间。
他王稚登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能不明白马湘兰对自己的情意吗?
只是,他觉得自己无职无位,前途漫漫。
仍然抱着壮志不灭的星星之火,将来必要拼搏一番,自己如何能给予她安定的幸福呢?
马湘兰几度暗暗表白,换来的都是王稚登的装傻充楞。
她为此落泪伤神,暗自伤心不已。
两人之间互相来往,可是关系却朦朦胧胧,始终隔着一层纱,无法挑明。
王稚登再次迎来事业转机,被举荐上京编修国史。
临别时,他对马湘兰有些不舍,暧昧的言语间透出些许将来要与她共荣的意思。
由此看出;
他对她即使不爱,也是喜欢的。
为了王稚登对她含糊不清的半点喜欢之意,马湘兰再一次卑微到尘埃里去。
他走后,她痴痴地盼,时时对萧竹,夜夜集诗词,一个人独守相思与寂寞。
而王稚登呢?可曾思恋过?
也许,不经意间想过吧!
直到他仕途再次遇阻,失望而归时,他更是自尊心作祟,不想颓废去见她,一家老小搬往苏州。
马湘兰听闻之后,匆忙赶至苏州,前去安慰。
两人又恢复了以前若有似无的关系。
马湘兰的一颗芳心被王稚登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
就这样三十年悄然而过,她为这份爱情,在凄凉孤寂的岁月里,等了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
马湘兰期盼着他能垂怜于她。
可是,她的内心是孤傲的,纵然是渴望的爱情也不能让她失了自尊。
就这样,在王稚登的若即若离中,马湘兰渐渐老去,半世只爱一人。
老天总是仁慈的,关了一道门,自会另开一扇窗。
一个游学至金陵的乌江少年出现,使马湘兰在后半生经历了一次非比寻常的爱恋。
这一次,她是冲着被爱去的。
年方二十来岁的男人对她一往情深,如火般浓烈的爱慕之情几乎让马湘兰失去理智。
他为她买房置地,在感情上对她更是体贴入微。
马湘兰终究还是不顾舆论喧哗,抛开世俗,遵循内心,尽情享受着被爱的欢愉。
正处血气方刚之年的他,执意要娶她为妻。
马湘兰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兴起,两人之间的爱终将不会持久。
突如而来的求婚,使她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她用长辈一样的口吻拒绝了他,并无情地将他赶出自己的人生。
她怎能将一个热情似火的男人置于舆论中不顾呢?
对待人生中出现的这段插曲,马湘兰心存感激之情。
但是爱一旦附上自私的情感,那就不是爱了。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不愿自己成为王稚登那样的人吧!
王稚登的七十大寿的盛宴上,五十七岁的马湘来拼尽气力,自编自导自演,创办了一场倾动一时的盛宴。
拼尽一生休矣,尽君一日欢。
临了只换来一句:
“卿鸡皮三少若夏姬,惜余不能为申公巫臣耳。”
你马湘兰美貌可以与夏姬相比,可惜,我王稚登不能跟申公巫臣一样,做她的情夫。
一生痴情,不过尔尔。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越是想拥有;越是送上门,越是拒之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