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刚走到村头,就被人一声站住给喊停了。“谁?”范小四问道。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蹭地一下,门楼边上的石墩子飞下一道黑影,“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呸!是猴子,”“猴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妖?”范小四说道,只见前面又瘦又矮的黑影往前走近了两步:“四叔,你可不仗义,去王哥庄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叫上我?幸亏昨天晚上我听墩子说过。”声音沙哑中略带尖细,“屁,我也今天早起才知道的,你大爷爷又没说让你去,我怎么叫你,肯定是怕你惹祸,才不想你知道的,去,一边儿去,别耽误赶路。”“我是谁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你们想走?没门儿,不让我跟着,谁也就别想走!”这位还是个难缠的主,“嗨,你想找揍是不?”一旁的柳大猛瓮声瓮气地说到。这时,范长贵提着灯笼过来:“小喜子,你干嘛呢?”“贵爷爷,你们不是去赶王哥庄集嘛!算我一个呗!”那小黑影接口道。“那你爹,你娘知道不?”“知道,昨晚上我就跟他们说了,这不怕你们走了把我落下,我早早地跑门口这等着你们。”“行,可有一条,去了得帮忙卖瓜,不许乱跑,不许给我惹祸。”“得来,我听你的,贵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把范长贵肩上的钱褡子,抡在自己背上,“贵爷爷,我替你背着。”“这小子真会来事儿!”范小四笑道,“没看他是谁,猴精猴精的。”旁边推车的林墩子符合着,“嘿嘿,你小子!”噗,叫猴子的一个趔趄,差点没趴下,“个死老黑,你拍我干嘛?你个大熊掌拍一下,我这小身子骨哪受得了!”柳大猛挑着担子还腾出一只手举着,瓮声瓮气说道:“瞎咧咧,再拍你。”“得,得,嘴凶不手凶,受不了你!”“行啦,别闹了,赶紧走吧!”范长贵催促道,“好嘞,走起!”一行人又说又笑,推的推拉的拉挑的挑,一路向南走了下去。
诸位看官,咱先说说这猴子是谁?大号范崇候,小名喜子,由于体格瘦小,行动敏捷,一脸猴相,再加上名字中有个候字,所以大家都叫他猴子,他跟范青海同岁还大一个月,但却小一辈儿,由于农村同姓中辈分等级很严,所以他得老老实实地喊范小四为四叔,他爹范青林年轻时好赌,据说赌技挺高,曾经下过大场子,可是有一次出千让人给抓了个正着,砸个半死扔在野地里,找回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后来在爹娘的悉心照料下,虽说命保下了,可是落下了点小残疾,腿瘸了,从此人称范瘸子,所以一直三十多了才娶了个老婆,快四十了才生下了猴子,这也算是老来得子了,高兴地都不知道怎么了,又烧香又磕头的,给孩子取名喜子,又请人给取了大号,崇候,希望长大能有出息,封王拜侯,可是这喜子不太争气,不但长得小,还学什么都不入门儿,倒不是这小子不聪明,学他爹那套,一看就会,还歪点子、馊主意特别多,他爹自从瘸了腿就再也不赌了,可就是手痒,有时赌瘾上来了,就自己玩两把,儿子呢就在一边看,还一看就会,把个老爹气得骂他好不学,儿子呢犟嘴说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为此俩人老起冲突,可还就是戒不了,喜子娘呢老护着着儿子,他爹也是没辙。还好打小就跟范小四一起长大,谁也不服就服小四,范小四为人正直,啥事能管住他,这大概是近朱者赤吧,所以为人倒也不坏,只是皮了些,范家胡同儿乃至村里人都爱拿他逗乐。由于跟范小四形影不离,当他听墩子说要去王哥庄赶集时兴奋坏了,说什么也要跟着去,所以他就提前在门楼子这里等着。
黑暗中,这条官道显得格外幽长,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阵阵微风吹来,发出阵阵的悉索之声,一盏小灯笼,时暗时明地引着这一行人,听不清几个人说着什么,只能听见小推车的吱扭声,和扁担的呼闪声;这是一条土路,路面不是太平,上面铺有一丛沙石,以防下雨时路滑不好走,在路的两边是两排老槐树,有土生土长的,也有人为栽的,每隔个三里五里的还有块大石头,那是供路人歇脚用的,也有作为村标志的,那个年月没有专人养护,都是靠各村人农闲时自觉来养护的,修桥铺路都是农家人积德行善的传统美德,不像现代人没钱啥也干不了,所以修一条,养护一条这样的路确实不容易,所经过的村庄在当时也都是比较重要交通要道,大都是军屯,以方便打仗时用。丁庄是这条路上的重要节点,借这条路的便利,也就成了周围村庄的中心,为方便各村村民的物资交流,才每个月的逢五排十赶起了大集。作为一个重要村庄,村里的村民特别注意村容村貌,这不村里的土地庙旧了,各大胡同的族长商议着怎么把庙给翻盖一下,由于需要王哥庄那里的崂山石,所以才在农闲时派人去王哥庄卖瓜筹钱,才有了这一段,丁庄四小爷大闹王哥庄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