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铃草
铃子决定找母亲问个究竟。
“嘟...嘟...”
一阵忙音掠过,铃子的心情有些烦燥,她站起身来回走动。脑子里在反复梳理着林婶说过的那些话。
在铃子的记忆里,二胖是个善良有正义感的男孩子。他怎样会颓废到吃yao来麻醉自己,这让铃子想破脑袋,也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事,唉!头疼,我使劲的揉搓着前额。
铃子的记忆里忽然浮现出两个人读小学时候的一段童年趣事。
1
记忆中那是个盛夏的傍晚,如蒸笼一般的白日热浪在慢慢的散去,夕阳却还在如火如荼般的炙烤着大地,执着的不肯离去。
夕阳下,马路两旁绿如墨染的杨树叶儿,早已被白日暴晒得低垂下头,卷曲着它们落满灰渍的叶子,无精打采的默默站立在气息干燥的路面上。
这时候从马路的东面,奔跑过来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男孩儿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憨憨胖胖的样子,白色背心的前面印有蓝色奥特曼的图片;女孩身穿淡粉色的背心,胸前印有一只小白兔的图案,一只高高梳起的翘辫子,在奔跑中不停的甩来甩去。
“啊噢...”
“奥特曼动感超人!我们来了。”
两个人嘻笑、打闹着奔跑在放学回家的上。男孩儿小名叫二胖儿,憨厚胖乎乎的样子。女孩儿叫铃子,乖巧、娇俏的模样。
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身后的大书包随着身体的跳跃在不停的摆动。
两个人一会儿跑过去,看路旁杨树上爬动的黑色甲壳虫的触角;一会儿蹲下捡拾路旁被人丢弃的小石子儿,远远的扔出去。
脸色因为跑的急,红扑扑的小脸,挂着汗水。两个人再用脏兮兮的小手,胡乱的抹着小脸上的汗水。你再看两个孩子的小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痕迹,那小脸上立刻变得如同小花猫般脏兮兮的模样。
就在她俩刚走到胡弄拐角深处时,就发现胡弄靠墙的那里有一只竹蓝子,上面蒙绑着一块儿网眼稀疏的网布,中间被剪开了几处网眼,里面叽叽喳喳的叫声,吸引了俩个孩子。
俩个孩子立刻停下脚步蹲下观看,他们发现从剪开网眼的孔隙里发有几只奶黄色、露着红色小嘴的小鸡宝宝,不断的叽叽喳喳在里面走动着,互相叽叽喳喳的低头在寻找着食物。
两个孩子好奇的蹲下低头观看。二胖一时兴起,伸手扯开网布,抓出一只小鸡宝宝放到蓝子的外面观看。
小鸡宝宝由于突然处在外面陌生的环境,又找不到同伴,受到惊吓,超大声的惊叫着。
再说蹲在地上看着竹蓝子里不停走动的小鸡宝宝们,大眼睛一眨不眨的那个小女孩儿,也伸手拿出了一只小鸡宝宝。
两只分离开伙伴,似乎受到惊吓的小鸡宝宝,尖细的嗓音,不停的在鸣叫着,孤单无助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随着它们不断拼命的叫喊,细如火柴棍般粉嫩的小腿,似乎因为找不到方向,不停的在原地打转转般的走动着。
两个孩童互相对视了一下眼色,一只手立刻掀起前面背心的衣襟,另一只手快速抓起地上的小鸡宝宝,裹在前衣襟里。猫下腰、查看一下四周无人,两个孩童互相挤了一下眼睛,撒丫子分头飞跑回了家。
再后来,胡弄里面二林子的奶奶,晚上吃饭时开始挨家挨户的查问,是谁家的孩子偷拿了她买的小鸡仔说是丢了两只,可邻居均摇头说,没看见谁拿走。
原来俩孩童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个大纸箱,把俩只小鸡宝宝悄悄的放到纸箱子里,半遮半掩着,然后,二胖翻墙,把纸箱放到远远的一墙之隔的野地外,并悄悄的放了些小米子和水。
俩小孩子偷偷的养起了小鸡宝宝,并不时的偷偷翻墙过去偷看。
时间的脚步在童年的时光里不停的游走;又不知不觉的在纷扰的岁月中慢慢的逝去。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俩小孩子玩的忘了去喂小鸡宝宝,忽然有一天放学的傍晚,女孩儿忽然想起了小鸡宝宝们,俩孩子把书包放到大墙上,急切的攀爬过去,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吓坏了!
两只小鸡宝宝早已身体僵硬的躺在纸箱子里,身旁有几只苍蝇在嗡嗡的不停围绕着飞动。
小小的我,还记得当时看到二胖圆溜溜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涌满了泪水,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泪扑簌簌不停的滚落下来。
小小的我走过去,拉了一下二胖的衣襟,眼圈也是红红的。
俩孩子开始找小锹,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伤心的把两只小鸡宝宝埋了,并做了记号。偶尔来这里玩时,会走过来看看它们。
2
善良有爱心的二胖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咋变得让人不认识了呢?带着一丝惆怅,看着天色渐晚,铃子满腹的心事都挂在了脸上,她慢慢的往家走。
“铃铃...铃铃...”
铃子看了一眼手里的电话显示,是母亲回打过来,忙摁了接听。
“铃子,你在哪呢?吃晚饭了吗?”
“没呢!不饿!我在公园里随意走走,这就回家了。”
我无精打采的回着母亲的电话。
“怎么了?不开心?听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是工作上不顺心吗?”
听到母亲温暖的话语,铃子嘴角上扬,大声的说道。
“不是的,妈妈我有个问题怎么也想不通。你说二胖儿从小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孩子,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是想破脑袋,怎么也想不通啊?”
“铃子,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他之所以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他的家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包括你林婶儿。”
“妈妈,你为什么这么说?”
“铃子,你听我说,我问了你林婶儿她们家最近发生的一些变化,不问不知道,这一问还真把我吓着了。这其中你林婶有着一些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她的爱太无原则了,一味的溺爱,最终害了二胖儿啊!”
“你还记得没动迁上楼时,那会儿二胖儿死活不去念技校,开始在社会上晃荡,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在一起到处游逛。后来不知怎么,碰上了你们的小学同学小叶子。”
“她辍学以后,一直跟着她单身的母亲,在服装批发市场帮她母亲卖货。你知道她家在没搬走之前,她妈妈在服装批发市场给人家卖服装,总是穿着很时尚、新潮,烫着大波浪卷的长发,苗条的腰身,细小的鞋跟走在狭长、尘土遍及的胡弄里,“咔咔...咔咔...”鞋跟的声音在胡弄里传出去很远,邻居们在背后都偷偷的看着她,羡慕不已。”
“在一次初中同学聚会里,二胖儿遇到了小叶子,这话是你林婶儿说的。”
“你还记得不?那个时候小叶子就坐在在你和二胖儿的后面。你曾经和我说过的。”
“嗯!我想起来了。”
“那次聚会以后,闲散在家的二胖儿被小叶子喊去帮她照看服装摊位。本来就是搞批发生意的,这下多了个人手,二胖儿人又嘴甜,小叶子家的生意开始红火起来。”
“小叶子和她的母亲不停的去广州上货,二胖守着摊位,热情的叫卖。由于价格低廉,郊区附近零售服装的小商贩都来二胖儿的摊位,批发服装。”
“二胖儿的热情给小叶子母女带来了相当可观的收入,红红火火的生意,日进斗金的喜悦。不久小叶子家就换了一间超大的楼房。”
“二胖儿那会儿早就和小叶子好上了,也就一起跟着住了进去,听说在那个时候装修的相当豪华。每次二胖儿带着小叶子回家看你林婶儿,骑那种四轮带垮斗的绿色摩托,穿金带银的,脖子上挂着很粗的金链子,好不气派。把小胡弄里的人都眼红坏了,背后啧啧的羡慕不已。”
“再后来你出去读书了,也很少看到他们回家来看你林婶儿。鸟枪换炮,他买了一辆小轿车,漆黑的车身,黑亮的车身如镜子般的能照见人,听说好几十万呢。”
“我后来问你林婶儿,二胖儿什么时候结婚?我好去喝喜酒。”
“谁知你林婶儿一拍大腿悲伤的说道,这个小兔崽子,现在翅膀硬了,不服我管了,每次来看我扔下一沓钱就走,话都没能捞上说几句,说是忙。”
“我一想人家小叶子家里有生意,挺忙的 ,儿子跟着她又不吃亏,也是没深说什么,谁知道他的路越走越下坡了。”
“就说二胖吃yao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小叶子,自从她母亲有病住院,她要跟着打理生意,又要照顾她母亲。服装摊位招了俩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二胖儿闲下来无事,被做生意的同行喊去打麻将,后来听说就是赌博加吃yao。”
“小叶子即要照顾孩子,又是照顾她生病的母亲,没有时间照顾二胖儿,二胖儿仗着有钱,麻将玩的越来越大,恶习也越来越多,手里的存款几乎都贴了进去。”
“再加上缺少经营管理,资金日渐减少。两个女孩儿看着一天天没人买货,开不出工资,就商议着拿了几件值钱的衣服,走了。”
“服装摊无人照看,二胖儿又雇了一个年岁大的看摊,自己依然闲逛,可没几天人家辞了不干,他只好自己看摊。”
“可是已欠了好多货款,没钱给。无耐的货主只好拉走了一些陈货抵欠款。”
“二胖儿没了生意来源,整日闲逛。小叶子靠着母亲的工资度日。没多久,东窗事发,被一起参与赌博、吃yao的同伴点了出来。”
3
原来是这样啊!
铃子在内心画了一个句号,她清楚了二胖进去的来龙去脉,心里也豁亮了不少。
“妈妈,你说的话不全对!”
我站起身,对着话筒说道。
“妈你不是常说,母慈儿孝,妻贤子贵吗?”她们家里当时是不缺钱,可是他们的身上有一样东西,却越来越远离了他们,那就是质朴和贴地气。”
“他们以为有钱,就可以高高在上。其实在他们的心里,除了钱,已经一无所有。如果没钱做支撑,我想二胖垮下来是早晚的事。”
”小时候的那种纯净、善良的好性情,他早就遗失掉了。”
“钱已经占据了他内心的主要位子,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也许和他们所处的环境有关。可也有好多生意人捐钱捐物,不能一概而论。”
“别人不清楚,可是二胖儿本来就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嘴不由心的和母亲继续辫解着,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他已经那样了,也许在里面好好的冷静一段时间后,以他倔强的性格。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重新振作起来,从头再来。
只是眼前不停的晃动着林婶儿那苍老、蹒跚的身影,一点点的远去。那鬓角上滑落的一缕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动,我的心会跟着那缕白发舞动,心就如同揪着般的痛,愿她们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