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行之
有些民谣，并不只是好听那么简单。甚至于，它并不一定是最好听的。但那些私藏在心里的民谣，像是陈年的故事，并不一定最精彩，但最刻骨铭心。像是那些年的姑娘，并不一定最美，但笑起来的时候，最能温婉青春。
依照个人喜好，推荐这些年来几首百听不厌的“私房民谣”。喜欢有人也能够喜欢。
1、郁冬《红色天空》
在校园民谣时代，曾有这样的说法：如果说老狼是校园民谣中的班长，那郁冬就是校园民谣中的学习委员。到了都市民谣时代，李志评价郁冬说，“他真的是个天才。”我大概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听他的这首歌。当时我捧着堂哥的复读机，听着磁带，是陈劲的版本。那时候我贪玩，经常在黄昏混沌的时候回家，走在路上，抬头看晚霞如血，苍穹空旷而辽远，觉得歌里唱的那个孩子特像自己。现在了解到，歌里唱的可能是指一种空气污染气象。但我更愿意想象成漫天的火烧云。
这首歌发行自郁冬1995年的专辑《露天电影院》，时至今日，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和小学那阵子一样，时而单曲循环好几遍。我总觉得这首歌有一种讳莫如深，诡谲而温暖的力量。整首歌的氛围很低沉，每句都像是一个沧桑的诗人在叹惋。后来，我看蒙克的名画《呐喊》，也看见了一片荒诞的红色天空，炽烈、颓奇，恐慌中又藏着安静。这和歌里的红色天空，似乎有些像。资料中说：多年以后蒙克回忆道，“太阳落山了。我感受到了一派忧郁的气息。突然之间，整个天空变成了一片血红。”我隐隐觉得，或许郁冬当时写歌的时候，灵感是跟蒙克有关的。
歌词摘录：亲爱的孩子请你看看红色的天空，为什么周围的人他们无动于衷。快撑起雨伞红色的雨已开始下，迈步逃向隐隐约约安全的家。
2、居鹏《流浪的承诺》
居鹏，我曾仔细查过他的资料，但几乎是一无所获的。这首歌很多资料显示是高晓松作曲，但是很奇怪，这首歌在此后高晓松的作品音乐会上，从来没出现过。也不曾听他提起过半个字。甚至于除了居鹏的版本，再没有任何版本的翻唱。也有资料说，这是赵节作曲，似乎更为可信一点。居鹏似乎一直是一个谜，这首歌也异常冷门。在现在的各种民谣歌单上，几乎看不见它的影子。但这是我小学时候最先会完整唱的一首民谣，它我而言，可能并不是最好的一首民谣，但一定是最有份量的一首。
居鹏的唱腔并没有民谣歌手那种沧桑、诗意、温婉的特质，比较接近于费玉清的清丽和舒畅。照常理说，他是不适合唱民谣的。但是这首歌偏偏被他唱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整首歌曲调笼罩着一种回忆过去的忧伤，弥漫着一种浓浓的流浪情怀。居鹏的嗓子一唱，像是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在娓娓说着自己的初恋。这首歌出自1994年发行的专辑《校园民谣2》，算是很老的一首歌。不知道为什么，这歌每次歌唱到高潮，悠扬的手风琴响起，我都还是会触动不已。
歌词摘录：到如今我依旧清楚的记得，记得我和你在雨中的沉默。做梦的年纪我和你走过，你继续流浪吧请记着我。
3、水木年华《平安大街》
如果不是水木年华的忠实粉丝，应该很少人听过这首民谣。这首歌出自水木年华2001年的专辑《未来的未来》。那时候，水木年华刚出道不久，在校园里流传的是《一生有你》。到了今天，这首歌也从没丝毫火起来过。甚至于，在水木年华所有的演唱会中，这首歌都没有被列到歌单里。或许对于作曲而言，这并不是一首成熟的作品。因为整首歌大部分是卢庚戌的独白和背景音的哼唱。如果单独拿出来唱，实在没几句可以成调子。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对它的喜爱。
在水木年华的音乐中，时常透露着化不开的人文气息。这首歌就是典型的代表。歌里唱的是卢庚戌曾待过的一条平安大街，后来大街改造，他面对回忆中场景的分崩离析，抒发出幽婉的叹息。这是一首叙事型的歌，整首歌在讲一个并不跌宕但让人身临其境的故事，在这个过程中，穿插的独白又像是个诗人在解剖自己的内心。卢庚戌时而唱几句，时而讲一段，语调如开封的老酒，配合极其细腻、具有节奏感的配乐和哼唱，一种极具艺术色彩的怀旧之情，让人久久不能平复。这首歌我一直听不腻，每次听，都有一脉淡淡的感伤在心头涟漪。
歌词摘录：夏天还没过去，女友去了地球另一端。她来信说，那里天气不错，我却听说这条大街要改造了。
4、廖岷《已是盛夏》
在现在的民谣歌单里，廖岷是个很生僻的名字。他的这首民谣出自1995年发行的专辑《没有围墙的校园》，在现在的民谣界，极少有人再唱起，甚至快要被遗忘。但我对他的这首歌，可谓记忆犹新。据说，当时的校园民谣，以高晓松为代表的“清华派”以《校园民谣》风行各大高校，占有民谣界最重要的地位。而“北大派”也不甘示弱，于是有了这张《没有围墙的校园》与“清华派”分庭抗礼。在这张专辑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歌。
廖岷的嗓音，有种一种平静的温婉。既不显得沧桑，也不显得轻浮，像是个斯文的大学生，在念一首抒情的诗。歌的前一半，听着像是一个小说家在描述自己的回忆。有一种丝毫不乱的稳定和准确，伴随着渐渐渲染的气氛，唱到后半段的时候，听着似乎还很平静，但是情绪不自觉就开始起了波澜，渐渐被歌里的细节打动。等到歌的高潮一起，不停重复的尾句，有一种回环，余音绕梁的怅然之感。到最后，歌又回到开头第二句，木吉他渐弹渐淡，一个轻轻的妩弦，意犹未尽。这首歌我听过无数遍，每次听起来，还是会联想上世纪80、90年代那种大学的文艺环境。
歌词摘录：月台上我被朋友抛了又抛，想掂掂这四年我长了多少份量。空中的我感到无助的恐慌，因为明天的我不知在什么地方。
5、老狼《给S》
这首歌出自2002年老狼的专辑《晴朗》，作曲是高晓松。据说，没人知道这其中的S是指谁。小柯曾说，“都是十几年过去了，都还不知道晓松歌里唱的S是谁。”有人说，这S是指高晓松的前妻，大概是有些可能的。这首歌或许对于高晓松是独特的，因为除了老狼在早期演唱过，后来再没出现在任何公众的场合。我一直猜，这应该是高晓松的一首私房歌，像是尘封的往事，不愿意再度提起。但我对这首歌的喜欢，远远超过《同桌的你》。在我看来，这应该是高晓松写过的最赤诚而诗意的一首民谣。
老狼的嗓音实在没得挑，他把这首歌唱得恰到好处。我一度认为，他和高晓松是天作之合。这首歌的开始有点爵士的味道，配乐烘托出一种午夜、红酒、美人，微醺的舞步的梦幻情境。然后歌曲似乎是在一种微醺中回忆，从老槐树回忆到月光；从头发上的影子，回忆到了午后的模样；从写过字的唱片，回忆到阴天的小巷。这回忆娓娓道来，曲调充满淡淡的温馨与遗憾。充满时光流逝的痕迹和定格的念想。最后，像是个喝醉的人，说些疯狂但赤诚的话，说完，缓缓醉倒，又沉沉睡去。我始终觉得这是高晓松心里尘封的一首歌，干净，浪漫而遗憾得让人动容。
歌词摘录：后来你问过爱有多长，我沉默想起了深深海洋。后来你穿着蓝色衣裳，带走了我最柔软的地方。
2016-2-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