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7日晚,下班回到家,闺女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大叫“妈妈你回来了”。不同的是,她流着清鼻涕,说话有鼻音,轻微喘。四个月来,她的咳嗽一直没好利索,每次咳嗽声起,我都如临大敌,咳嗽声停,我就觉得没有大碍。这一次,我绷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咳嗽彻底治好。
和家人商量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北京儿童医院,晚上先去县医院查血,拍胸片,以节省在儿童医院看病的时间。没想到,这一自以为聪明的决定让我走了不少弯路。胸片显示孩子肺部有异物,这个结果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孩子久咳不愈,我对此深信不疑。回到家,8点多,孩子喘地更严重了,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我和孩子爸爸当即决定马上去北京。
到达北京时,已将近12点,附近的酒店都已经住满。我们只能凑合一晚上。留孩子和爷爷奶奶在车上,我和孩子爸爸到医院等待挂号。夜晚的儿童医院仍是不安静的,住院部的门口、走廊到处都是守护孩子的家长,有的索性躺在地上睡着了,还打着呼噜。内科大夜门诊和急诊的门口时不时会传来孩子的哭声,嬉闹声,耳朵充斥着的声音让我恍惚觉得这里并不是医院,而是一个儿童乐园。来到分诊台,跟护士说是怀疑肺部有异物,护士让问一下内科大夜门诊的大夫能不能处理,大夫说不能处理,我们只好退出。再去分诊台,护士说去耳鼻喉科问一下,敲门无应答,只好放弃。没有办法,只能等到明天早上挂号了,希望能挂到一个专家号。等待的时间太漫长,凳子是冰凉的,地上更是冰凉,打架的眼皮不断提醒你需要睡觉了。看着别人铺着垫子睡在地上,只能悲叹准备不充分。两点多实在熬不过,决定出去走走。顺嘴问了安保大叔一句,几点开始挂号,大叔说,赶紧去吧,十二点就放号了。挂号厅外不断地有人问“要挂号吗您?专家号”。我百度了一下该挂什么号,很幸运地挂到了内科的专家号。
刚挂完号,孩子的爷爷来电话,孩子睡醒了,一直哭闹。车停的不远,走过去四五分钟。回到车上,孩子彻底醒了,喘的仍然很严重。到了医院,内科急诊。给医生说了孩子的病史,看了在县医院拍的片和验血的结果,医生怀疑是哮喘,并不是异物。我内心很矛盾,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我不想看到的。医生给开了一堆检查的单子,透视,ct,验血项。透视和ct有划价项目,需要到指定地方划价后再缴费,这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收费方式。验血时只能有一个家长陪同,我在门外,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出来时看到脖子上的棉球和胶布,才知道是在脖子上抽血。拍ct不能动,所以医生给开了安眠药。
透视是最早出结果的,拿给医生看,医生改口,说看透视结果,异物的可能性很大,建议挂耳鼻喉科看一下。这时已经四点多,我们又赶紧去挂了耳鼻喉科的号,我挂的是普通号。
等到有几项测血的结果出来,已经五点多,血项显示比较正常。我们回到车上暂时休息了一会儿。
七点多到医院,先去看内科专家,专家建议异物应该先去耳鼻喉科看,临末嘱咐,你家孩子喘的比较严重,如果可能,让医生早点给看。到了耳鼻喉科,分诊台的护士还没上班,我心里庆幸来的早,排到了第一位,结果是按挂号顺序叫,我跟护士一再说明,护士说不能通融,我表示理解。普通号的人较多,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轮到。医生从电脑上看了ct的结果,说异物的可能性不大,我心里顿时又没了底,不能确诊就没法对症治疗。医生说不敢给做支气管纤维镜,孩子喘的厉害,耳鼻喉科不具备抢救条件,建议到内科住院做手术。我重新回到内科,医生给开了缓解哮喘的注射液和雾化,还有一些药。并让去排队等待住院床位。我急于排床位,没有及时取药,等下午去取时,开好的药已没有了,只好另换。不过,床位也没等到,到现在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大概是已经知道我挂了别的科室的号了吧。
给孩子做完雾化,去地下一层吃了饭,四份套餐两份粥140元。一晚没睡的困意太强烈了,我们决定赶紧找个地方睡觉。到了宾馆才发现,四个大人只拿了两个身份证,而且还有一个不能用。两会期间,严查,有身份证的能住,没有的肯定不行,我们只好去找’家庭旅馆。最后还是找到了,离儿童医院很近的一个旧小区,屋里除了两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古老的电视机,别无他物,一天四百,不讲价。我感慨,这钱真是好赚啊。管他环境简陋,被褥是否干净,下午两点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四点多,挣扎着睁开眼,去和孩子输了液,再次回到出租屋,点外卖吃晚饭,没有思考的能力,再次昏昏睡着。十一点伴着闹铃醒来,来到医院准备挂呼吸科的专家号。孩子爸爸本意是花三百块钱让号贩子帮挂号,但我总觉得这样太亏,我如果能自己排上,就是省了200块钱哪。到挂号大厅时,每台挂号机前都将达到6人的限定人数,我和老公排在了最末,我已不报能挂上的希望。轮到我时,打开呼吸科,只剩下三百块钱的特需号,我一咬牙,挂了。彼时,我还不清楚特需号的特别之处。我只觉得能睡个安稳觉了,无论如何明天都会有结果的。
朦朦胧胧中我听到了喜鹊的叫声,我窃想,这是好兆头吧。收拾好,来到六层的特需门诊,人真是少很多啊,我们排第一个,八点二十见到医生,医生的态度真温和啊。医生看了孩子,说她应该是过敏,要查一下过敏源。在特需门诊层查要3000多,在普通门诊查只要1000多。我现在才大致明白特需的含义了,什么都可以优先,但得付出更多的钱财。我当然是选择去普通门诊了,我再次挂了内科,我手滑挂了副主任医师,而这个医生只是按照特需专家的单子给开了诊断项目和要输液和雾化的药,并没有做别的诊断。
过敏源测试结果要三个工作日才能拿,继续在儿童医院待着只做雾化,输液,花费巨大,意义不大,我们决定回家做这些基础治疗,过几天来去取结果时再做复查。在临回家前,我在新生儿急诊室里找到了特需专家问了一些事项,专家又很耐心地回答了我。我觉得这三百块钱花得还是很值得。
在去北京的路上,在沙城高速收费站遇到检查的,当他知道是给孩子看病,马上放行,在康庄收费站的检查人员还关切地问孩子怎么了。在医院里我和孩子爸爸打算买一个爬行垫来坐,发现没带现金,而且手机也没电,卖爬行垫的人就让我们拿走用了。谢谢这些在我这焦虑的两天里给我了光明的人。
痛苦不堪的两天过去了,躺倒自己家床上我才有了思考的能力。我还在想那个下午,孩子爸爸取药时,我在椅子上等着,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地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的像个傻逼。我是为什么哭呢?恨自己没有及时给孩子看,没有按时给她吃药,没有听从医嘱给她忌嘴忌凉,还是心疼孩子这么小就受这种罪。
我的记性越来越差,写下来,是铭记的唯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