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回到家里,他没在家,我问娘他去哪了,娘说他去工地干活了,我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娘沉默了一会儿,说:“快了”。
于是我在家等他,我的假期只有五天,这五天我总盼望着他能回来,陪陪他。可是他还是没有回来,直到我走的前一天夜里,他回来了,正要去看我,却看见我房间的灯熄灭了。他熄灭烟头,哀愁的回房间了,那一夜,他没有睡。直到天明。
第二天中午,他从衣兜里掏出2000块钱。瞪着眼睛来回数了几遍放在桌上。
“够吗?先拿着用吧,月底再给你打一些”父亲用着沙哑的声音问道。
“够了”我看着桌上那沓钱回答到。心里一阵隐隐的痛。
饭后,已是中午一点多,外面火辣辣的热。我吃饭完,顾不得休息,背着包,拉着沉甸甸的行李正要出房间。他佝偻着身子从柴房里推出摩托车,那辆骑了八年的摩托车。“走吧,送你一程。”他看着我说。
“不用了,我自己走吧”我拒绝到。
“天气热,路远,不送哪能行”
“真的不用,我可以走,又不急着赶火车”我倔强的说。后来,他从我手里夺过行李放在车后面。走吧。我的倔强再一次被他的温柔所隐没。
到了集镇,我刚下车,刚要拿行李,他已经拿了下来,顶着烈日扛到了汽车站台。十几分钟后,来了班车,我看了他一眼,他的那破旧的衣服已被汗水淋湿。
“上来吧,车要走了”乘务员催促着。
我上了车,坐在窗边的位置,车缓缓移动着,慢慢的加快了速度,车窗外,他站在摩托车旁看着车消失在视线外,才肯离开。那一刻 ,他有些站不稳了,他扶着摩托车。六十多岁的人,风里,雨里,这么多年走过来。不想自己与他在一块的时间如此短暂,花开花落,人聚人散。我走了,留下时间陪着他走过余生。
仅仅是一次送别,人生能有几次。这辈子你与他在一起消磨的时间愈来愈短,可曾想过,爷俩在树荫下抽着烟,促膝长谈的那段时光,他唠叨的时候,他为你操心的时候,你可曾在心底体谅过他。这辈子,不会有第二个男人肯为你挑起担子,为你扛着。即使有,也是你在为你的下一代栽一棵树,撑一片天。余生的路,请莫忘了送你踏上征程的人。
这一刻,我想念他了,孤独的时候,总会在心里念叨着:爹,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