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存 原 理
王杰民
说 明
从猿进化而来的人类,今后将往何处去?人性的本质是什么?为什么人类社会总是战乱不休、罪恶不断?人类的能力强大无比,为什么人们却生存得艰难沉重?为什么人类追求的理想总是停留在乌托邦的虚幻之中?本文从自然科学的角度,对这些人类和社会的问题进行了理性的探索。
人是一种生物,由人组成的社会也是一种生物现象,就像许多其他生物都有社群结构一样。《生存原理》冲破重重迷雾,以生存为主线,揭示了包括人类在内的生物如何在生存中演变进化,社群形态与生物品性的相互作用及演化规律,展望了人类及社会未来可能的前途。
《生存原理》的问世,是继哥白尼的日心说和达尔文的进化论之后的又一次重大观念转变,是人类认识自身的关键性突破。它标志着人类把握自身命运的时代即将来临,也是地球生命演化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生存原理》全文约19万字,于99年定稿。本文是缩写稿,约6.5万字,主要略去了理论性论证的部分,并对篇幅进行了压缩。
一种认识在初创阶段,肯定是很不完善的,是很初级、很原始的,因为它带着社会现状和个人能力水平的双重局限性。但这没有关系,只要是真理,就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今后会在众多仁人志士的努力下逐步成熟完善起来的,这也是任何一个新生命必然的过程。欢迎有识之士共同探讨。
作 者 03年5月
目 录
一、进化与健康 …………………………………………………… 1
二、人类的生存状况 ……………………………………………… 6
三、人类的生存方式 ……………………………………………… 9
四、进化与生存 …………………………………………………… 10
五、人性品质 ……………………………………………………… 22
六、人性品质的变迁 ……………………………………………… 26
七、幻想 …………………………………………………………… 34
一、 进化与健康
健康,健康!这是当今人们最热门的话题了,健康越来越受到重视,医疗保健迅速普及,努力提高,社会许多层面、许多行业都在向着追求健康的道路上奋力迈进。或许,“健康”已经遥遥在望,将来随着各方面技术的提高与完善,人类终将进入永恒的“健康”,再无疾病的困扰,是这样吗?
然而,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是,各种发病率都在急速上升,且发病越来越年轻化、低龄化,新的疑难怪症不断涌现,不属疾病的“亚健康状态”也在日益普及,人群总体健康状况不断下滑,渴望中的全面健康似乎更加遥不可及,这,是怎么回事呢?本文不再从医药、保健的角度讨论这个问题,而是从另一个视角来探讨,这就是──进化与健康。
所有生物都在不停地演变进化,人类也是从类人猿演化而来,这在学界已经没有人怀疑了。有一种观点认为,现代人的演化已经大大趋于缓慢,甚至停止,理由是人类有了越来越舒适的人工环境,受自然因素的影响越来越小了。其实不然,这是一种糊涂认识。生物进化的原因在于基因的变异,变异是自然发生的,无论什么环境,都不能阻止变异的发生,不管是生活在深山荒野,还是住在安了空调暖气的房间里,变异都一样会发生。金鱼就是个例子,金鱼的祖先是野生金鲫鱼,进入远比自然界优越的人工环境之后,几百年时间里,发生的变化远比自然界大得多。
生物进化的原理是大家熟知的,这就是变异──选择──适者生存。选择(自然选择)过程也就是保留与淘汰的过程,即有利性状保留,不利性状淘汰,这样就使生物种群保持着有利性状。如野兔的奔跑能力、皮毛的保护色等,这些性状对生存是至关重要的,在世代繁衍过程中,由于基因的不断变异,每个性状都会产生许多不同的变异,只有奔跑能力最强、保护色最好的,才能获得最多的生存机会,奔跑能力变差、毛色变黑、变白等都是不利的,因而被淘汰,种群就稳定地保持着这些有利性状。性状的有利、无利是相对于选择因素而言的,在自然条件下,选择因素就是自然环境。如欧洲尺蛾,有黑、白两个变种,当树皮显白色时,白色蛾子的隐蔽性好,保留得多,黑色蛾子不利于隐蔽,淘汰得多,因而白色数量多。当烟尘的污染使树皮变黑时,黑色蛾的隐蔽性改善,于是数量增多,白色则相反,这是进化论的一个著名的例子。
那么,假如一种性状处于有之无利、缺之无害的地位时,会怎么样呢?这种例子在自然界并不罕见。对大多数鸟兽虫鱼来说,眼睛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在正常环境中,眼睛的缺损对生存极为不利,因此眼睛有缺陷的被淘汰,种群就保持着良好的视力。当鱼进入黑暗的水下洞穴之后,眼睛不再起任何作用了,再好的视力也不会对生存有什么帮助,丧失视力也不会因此对生存造成危害,这时眼睛就成了有之无利、缺之无害,是一种无用性状了。无用性状会怎么样呢?自然界早已给出了答案,洞穴中的鱼最终都会丧失视力,变成盲鱼、无眼鱼。因为基因的突变大多是有害的,有关眼睛和视力的基因突变之后,总会产生这样那样的一些毛病、缺陷,当环境对这些变异不再有选择与淘汰作用时,这些缺损就一代代积累扩散,到一定时候,整个种群都会失去视力,成为盲鱼。这时眼睛作为一个不起作用的痕迹器官还继续存在,痕迹器官也不会永久存在下去,它还会继续衰退,最后完全消失,成了无眼鱼。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这就是生物进化中的“用进废退”现象,无用的性状是必定要衰退的。至于性状变成“无用”的原因,可以是多种多样的,眼睛进入黑暗中是因派不上用场而退化,在海上生活的鸟类大多会飞,如果企鹅会飞的话,飞行能力是用得着的,因为它长期采用游泳的方式,因此飞羽退化,翅膀变成游泳的桨。仙人掌的叶退化成刺,是因为茎代替了叶的功能,依靠光合作用生存的方式没有变,只是这项任务转移给了别的器官,原来的器官因此退化。裸鼠终生都在地下掘洞生活,从不走出洞穴,跟盲鱼一样,它也变成了瞎子。因为长期穴居,皮毛的保暖防护作用成了可有可无,不重要了,于是皮毛退化,成了裸露的光皮肤。人工养殖下的许多物种,它们的野生祖先的许多自卫防护的性状退化消失了,变得更符合人的要求,防卫任务则由人工来包办。如金鱼,体色五彩缤纷,动作缓慢笨拙,它已经无法在江河中生存了,只能住在水箱中供人观赏。许多农作物,它们的野生祖先的果实有硬壳、毛茸、有毒、硬刺等,馴化后的作物这些性状大为改变,更适合人的口味。家鸭不会孵卵,这是行为的退化,孵卵任务由人工代替了……。总之,生物的某种性状一旦无用,缺少了它不会危及生存,就必定要衰退,终将退化消失。这里还要解释两个概念,进化,是指生物一代代地演变,因此进化也叫演化。演化过程中,总是有些性状从无到有,增强壮大,有些性状从有到无,衰退消失,这后者就叫退化。所以说退化是进化中的一种表现,进化中包含着退化,“用进废退”即是对进化表现的概括,不能认为进化与退化是两个相反的过程。
需要说明的是,在达尔文之前,拉马克曾提出一种进化理论,即“后天获得性状的遗传”,这已被证明是错误的。但在证明拉马克错误的时候,人们又犯了另一个错误,就是把他的理论称为“用进废退说”。实际上“用进废退”只是表示一种现象,它不是理论,当然也不能称为“说”。拉马克曾理论应称为“后天获得性状的遗传说”,或简称为“后得遗传说”。拉马克发现用进废退现象是一大贡献,并不是错误,因此把拉马克理论称为“用进废退说”是个学术性错误。
话归正题,我们探讨的是健康问题,那么健康与进化有什么关系呢?从生物学角度讲,健康与否总是表现为某些性状的强弱、优劣、有无,而性状的优劣就是由进化决定的,并且一直都处于进化之中。只需比较一下现代人与远古时的类人猿的有关健康的性状的重要程度,就能知道健康是如何进化的。
类人猿及早期原始人,没有现代社会的一切,生活条件与一般野生动物相同,那时人类的身体素质也具有一般野生动物的共同特征,身强力壮,抗打抗摔,抗病力强,耐寒耐热,不需棉衣火炉、空调电扇、医疗药品,包括视力、听力等,所有这些品质的优劣都是性命攸关的,都能经得起严酷的考验。最近的大约一、两万年,智慧的发达产生了许多应用技术,生活条件有了极大改善,使那些优秀的身体品质越来越不重要了,有的已接近“无用”。如前所述,无用的性状是必然衰退的,这里“无用”一词的含义与我们平时说的什么东西有用无用不是同一概念。对人的生活而言,这些性状不但有用,而且非常重要,但在生物进化过程中,某个性状的缺失不会危及生存,它就是无用的。
猿猴时代,没有棉衣被褥、房屋火炉,春夏秋冬,风霜雨雪,白昼夜晚,全是露天度过的,跟其他野生动物一样,身体完全能够适应自然环境,直至今日,牛、羊等家禽家畜仍然是这样。人发明了取暖防寒的方法和用品之后,耐寒力“无用”了,退化至今,耐寒力基本丧失。今人在冬天感觉严寒刺骨,伸不出手,如没有棉衣火炉房屋则必死无疑,这在生物界是独一无二的。在自然界,无论是体形硕大的恒温动物,还是变温的微小生物,没有一个是必需依赖取暖防寒才能存活的。现代人的耐热能力比耐寒力强得多,在酷暑炎热中,不用风扇空调还能勉强过得去,不像在严寒中那样轻易丧命,这是因为长久以来,防暑降温的技术和装备远不如防寒取暖那样成熟普及。制冷机的使用现在刚刚开始,将来制冷机普及之后,只要经过足够的时日,人就会变得像冬天没有棉衣火炉一样,夏天离开空调就会热死。
北京猿人的头骨比现代人的厚近一倍,牙齿也比现代人的粗大,据此推测,全身骨骼应普遍比现代人的强壮。猿人时代,没有机器,无论是一般劳动,还是生死搏斗,或是其他任何活动,无一不是全靠体力。坚实的头骨能够承受碰撞打击,那时的食物不像现代这样的细软,必须有粗壮而坚硬的牙齿,牙齿还是搏斗的武器,所以猿猴的嘴向前突出。对现代人来说,这些性状对生存都不重要了,因而头骨变薄,牙齿变小,排列不齐,容易蚀损,骨质疏松、软化、无菌性坏死等发病率都在逐年上升。常见有人轻轻一摔就会骨折,甚至出现了极端性的“先天性脆骨症”,这种患者穿衣稍用力就会骨折,还有头颅骨先天性缺损或异常变薄,需要植入人工骨骼或终生配戴特制的头盔。人们总认为牙齿的病变是由于口腔的不清洁等原因造成的,但只要看到,包括祖先类人猿在内的其他动物不刷牙也从不得病这一事实,就不难明白这是牙齿的耐腐蚀和抗病力低下所至。现代猿猴类的指甲坚实锐利,可以抓住树皮迅速攀爬,能在陡峭的岩壁上飞快地蹦跳行进,如履平地,人类的远祖是森林古猿,想必也一定如此。现代人几乎用不着指甲了,所以退化得只剩一个又薄又软的壳。
同样,原始人的体力也比现代人强大得多,如今有了各种机械替人出力,人越来越省力,越来越轻松,体力的衰退就是不可避免的了。野生动物遵从着物竞天择的规则,留强汰弱,例如企鹅,给幼鸟喂食时先奔跑,让幼鸟追赶,这样体弱的幼鸟就会因得不到食物而淘汰,许多生物都有类似现象。以人类的社会意识看待此事,真是太残酷无情了,而企鹅正是因此维持了种族的强壮。这是在亿万年的进化中找到的生存之路,没有找到这条路的无数生物都早已溶化在了历史的尘埃中。人类“不是动物、高于动物”,创造了发达的技术与文明,能够让婴幼儿的死亡率降到最低,对体质虚弱的提供多方面的照顾帮助。而且由于一些社会的原因,体强力壮的要更多地承担高危险性的劳动,死亡率也必然高,这就使得体弱多病反而有利生存,长此以往,体力便一代弱似一代。当然,我们绝不是主张取消人道主义照顾,更不是要体弱者从事危险工作,这里讲的只是一个生物进化现象,这个问题如何解决,那是另外一回事。
猿猴和其他一些野生动物的皮肤很坚实,生有皮毛,或有鳞甲,或有羽毛,具有良好的防护功能。现代人的皮肤看上去柔软细嫩,但防护能力很差,轻微的擦划就会破伤,由于长期穿衣服,人体的皮毛也基本上完全退化了。如果这种现状能够长久维持下去,还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永恒不变的事物是没有的,生物总是处于进化之中,如今皮肤的病变也是越来越多了,各种炎症、过敏等发病率都在上升,也出现过极端性的例子,患者先天性的全身没有真皮,只有一层薄膜般的表皮,一点轻微的触碰,就会流血不止,必须全身用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自然状态下生存的生物,机体必须具备充分的自我调节平衡的能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千变万化的环境中有足够的生命活力。某些重要的微量元素,自然界的食物和水中的含量并不是均匀和恒定的,差别往往很大,对此机体必须有足够的应变调节能力,过多时不致中毒,过少时应有替代和补偿的方式。人与其他动物相比,食品、医疗等条件不知优越了多少倍,因而机体的自动调节能力大大减退。克汀病,人们早就知道是有遗传性的,巧的是这种病比较“幸运”,补充碘元素就能解决问题,而不像“倒霉”的色盲一样无药可医,于是名之为“碘缺乏病”,并且努力忘记了它的遗传根源。机体功能失调引起的疾病还有很多,以糖尿病为例,当它还是不治之症的时候,发病率被自然限制在较低的水平上,现在虽然不能根治,但用服药、注射胰岛素、控制饮食等方法,基本可以存活。这样机体自动调节糖代谢的功能由人工代替了,从生物学角度讲,机体不再需要这一功能了,这种功能“无用”了,因此衰退是必然的,具体表现就是发病率的上升和发病年龄的降低。
近年来,视力缺陷的发病率也在急速上升,人们总是将其归咎于光线不足、用眼不当等种种外部原因,但随着医疗保健的普及和提高,发病率不但没有象人们预期的那样下降,反而日新月异,同步上升。那些种种眼睛的病变,绝不是外因能够解释的,如果我们知道了盲鱼眼睛的发展史,应该不难理解人眼正在经历的过程。所不同的是,人眼并不是因为进入黑暗而派不上用场,视力还是需要的,只是它的缺损不影响生存,在进化的地位上就算是“无用”了。
高等动物的活动,各种行为都是在大脑控制下进行的。在自然条件下,动物行为是不允许发生偏差的,因为它的生存除了依靠自身之外,不可能得到外界的扶助。如果一个野生动物该懂的不懂,该会的不会,或外界信息进入大脑之后走形变样,或行为动作与所处情景不相符合,则断无存活之理。如看到自己的同类,以为它们都在向自己威胁、挑战、进攻,听到一些并不存在的声响,看到一些离奇古怪的虚幻影像,嗅到不存在的奇怪气味,莫名其妙地恐惧紧张,或过度兴奋,或冷漠异常,或以为自己有超常的神奇本领,或感觉受某种无形力量的操纵控制……,等等,这些如果发生在自然生存的野生动物身上,那是谁也救不了它的。而人类社会则刚好相反,正常人活得艰难费力,精神病患者却得到极大的宽容与优待。痴呆傻愣只要会吃饭,活得比谁都无忧无虑,正常人干了某些事要杀头,疯癫病狂却可以为所欲为,享有豁免权。因此,在人类社会中,失控的病态思维有了一席生存之地,发病率的上升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疯癫和痴呆成为人类群体中普通常见的现象,这在地球上的生物中是独一无二的。需要指出的是,疯癫和痴呆只是精神病中的一少部分,更多的表现不是那样明显和强烈,所以总数也是不可忽视的。
生殖,是生物生存必不可少的功能。哺乳动物的胎生方式与卵生相比,费时费力,效率低,生育过程母体要承受更大的生理负担,并且有较大的风险。自然状态下生存的动物,无论多少负担,多大风险,都要独自承担,没有什么可供依赖的外力扶助。所以自然物种这方面非常完善,身体有足够的适应能力,担负生育任务毫无问题,人类过去的祖先当然也不会例外。野生动物如有生殖方面的缺陷、病变,则无法留下后代,当人类有了高超的医疗技术和良好的生活保障后,这种种缺陷都不再是生存的障碍了,于是生殖能力的衰退也照例成了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的特征。中国妇女产后“坐月子”早已是传统的习惯了,因为产后弱不禁风,要门窗紧闭一个月。远古时的类人猿,想必不需要“坐月子”,以它们的生存条件,哪有什么“月子”可坐?现在无乳、难产等已经达到相当的普及程度了,因分娩意外而身亡的也时有所闻,分娩时的剧痛在生物界大概也是独一无二的,生育越来越成了人生的一道难关。
有些动物不做窝,它们的幼仔就生在地面上,如羚羊、斑马、野兔等,幼仔出生几分钟就能站立行走,一、两个小时就会蹦跳、奔跑。这种看似寻常的现象,是身体的完善的生理功能保证的,它必须使胎儿的神经系统和肌肉在出生之前完全发育成熟。那些做窝的动物,如鼠、家兔、狼、鸟类等,由于有巢穴的保护,这种生理品质差一些,幼仔在巢中隐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并不长,十几天到一、两个月,就能奔跑、飞行。猿猴是树栖动物,没有巢穴,幼仔初生时虽不能攀树,但会紧紧抓住母体,用不了几天就蹦跳自如,人类的祖先古猿想必也差不多。从进化成人直至今日,生活水平的“提高”非止一日,这种生理功能已经完全丧失。如今的婴儿,初生时只会手脚乱动,连翻身的能力都没有,到能站立行走,需要一年时间,发育的迟缓程度,在生物界也是绝无仅有的。照此发展下去,婴儿的养育将变得越来越繁琐、复杂、困难,代价越来越高昂,成为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
人的五脏六腑也无一不是循着这条进化之路在发展,心、肺、肠、胃、肝、肾、等等,病变花样不断出新,发病率节节上升。可见,凡是可称之为病的,无不与先天因素有关,而不仅仅是被定名为“遗传病”的那一部分。那么,各种细菌、病毒引起的疾病,该与先天无关了吧?非也!细菌、病毒是无所不在的,包括人类祖先古猿在内的所有生物,无不时时处处都在细菌、病毒的包围之中,生物必须具备足够的抵抗力,与细菌、病毒们共存,才能生存。人有了高超的医疗技术,抗病力对生存也不重要了,特别是近代发明了抗菌素等新药之后,人的抗感染能力也明显衰退。近年生物学家发现,人易患流感的原因是由于人的一个基因发生缺损,使人体丧失对流感的抵抗力。现在正常人偶尔会腹泻,服药后很快就会好,即使不用药,过几天也能自愈。有个别这样的患者,几十年来一天也离不开痢特灵,一顿不用药就会跑肚拉稀,这个例子足以说明,致病微生物只是个外因,体质本身才是内因。现在牛、猪等家畜做了外科手术,不需要静脉注射抗菌素,只包扎伤口即可。类人猿也一定是如此,如果此法用于今人,那么“九死一生”恐怕已算是奇迹了。可见微生物的致病与否,并非微生物单方面决定的,当人体的衰退达到一定程度后,原本不致病的微生物就会变成致病的。研制新药都要做动物试验,许多新药在其他动物身上效果良好,而用于人身时则令人大失所望,原因就在于此。
以上只是举几个例子,人的疾病远不止这些。一种病在少数个体身上出现时,算是病,随着技术的提高,对付病的方法成熟普及,病就在种群中扩展蔓延,等到这种病成为种群的共同特征时,就不再是病了,只是生活中增加了一项新的需求──生活水平“提高”了。然后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出现新的病变,接着是医药和技术的进一步发展,生活水平的进一步“提高”。类人猿时代,没有什么棉衣、火炉、房屋、被褥,也用不着这些。那时如果有谁不用这些取暖防寒装备就活不过冬天,就是一种先天性的“怕冷病”。等到整个种群都离不开这些时,就再也不是病了,而成为人与其他动物的区别之一。普通鱼群中如有个别眼睛缺损的,那一定是病,而对盲鱼来说,这样的眼睛完全是正常的,它成了一个特殊物种的标记。在普通鱼向盲鱼进化的过程中,还有可能出现极个别视力正常的,这是突变形成的,这时它就是一种“返祖现象”。在耐寒力问题上,现在也已出现了耐寒冷的“返祖现象”,有一人从小就不肯穿衣服,四季赤裸,从不知冷,此人就在中国,新闻曾多次报道,此外还有身上长毛等。由于“生活水平的提高”肯定不会停止,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疾病名称从医学概念中删除,因为它们都变成人类种群的共有性状了。不妨也举个例子:随着全民补碘的实行,“碘缺乏病”的发生率也稳步提高,等到了百分之百的那一天,这个病就不复存在了,补碘也就像一日三餐那样不可缺少了。将来,精确控制饮食和注射胰岛素、血液体外透析、安装人工的机械心、肺、电子眼、电子耳、植入人工骨骼、住在恒温、无菌的密闭箱中……,等等,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都将一 一成为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的特征。最终,“疾病”的概念彻底消失,那时人居住的整个城镇就是一座大医院,所有的住房全是病房,但并不称做医院、病房,因为那时所有跟“医”、“病”有关的词汇通通不存在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人体的有机器官会继续退化瓦解,所需的机械、电子器官越来越多,最终原有的肉体组织全部被机电设备取代,人类完成了终极的进化历程──进化成了机器人。此话听来似乎荒诞离奇,但这却是科学的推理,而且它的依据──生物进化──在当今只不过是个常识。这个常识告诉我们,生物进化(包括退化)的根源来自基因的改变,那么,能不能用人工方法阻止基因的衰退,使之保持稳定呢?近年来医学界提出的基因疗法,能完成这个任务吗?原来,这基因疗法是把基因当药物使用的,机体的某个基因毁坏了,就会出现某种病症,用好的基因进行体外培养(要用细菌、病毒等做载体),将这种养殖的基因当药物注入人体,使其发挥基因的作用,就能治病了。但这种外来的基因不能整合到人的本体基因中去,更不能遗传给下一代,所以基因疗法并不能治疗基因。那么,能不能及早把优良基因都收集齐全,在实验室中一代代地培养繁殖,只要有了全套的良种基因,有什么病就注射什么基因,这样不是也可以吗?虽然这个方法不是理想的,但也许可以长久维持下去,而不至于让肉体毁灭,被机器取代吧?实际上正相反,当有了工业化生产的基因可供依赖时,人作为一种生物,连自己独立、完整的基因也“不需要”(即“无用”)了,这就更促使人体的基因走向全面崩溃。当人体基因大部分尚完好,只有少部分出现“病态”时,医疗,包括基因疗法、安装人造器官等,还能有效,当损毁的基因多到一定程度,剩下的部分就不足以够成一个有生命力的生物体了,这时,注入多少商品基因也无济于事了。好比一篇文章,有少量的错别字还可以修改,当错别字多得根本不成语句时,剩下的那些“正确”的字词就没有意义了,也根本不存在修改的问题了。另外,人工养殖的良种基因同样会发生突变,与人体内的基因一样逐渐损毁报废,没有了“种基因”,工业化生产也就无法进行了,因此机电设备是唯一的归宿。
“(其他)动物只能被动地适应自然环境,而人却能创造更高的生活水平!”这是人类最能引为自豪的资本了。殊不知,人类创造了优越的物质条件,不用去被动地适应恶劣的自然环境了,而是在被动地适应自己创造的优越的人工环境。适应自然环境,能造就出强壮的生命力,而适应优越环境的结果,是生命力的衰退,正在一步步滑向毁灭的深渊。如今,人们各方面都在“提高”,正在将这种“优越”的生存条件惠及其他生物。有些地方人们已开始对野生动物提供医疗救助,将一些患病的动物医好后放归自然。这种状况如果持续长久,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对保护自然的责任心我们是敬佩的,但如何才能真正地保护,还需要从科学上加以认识。
太杀风景了!一个人刚才还好好的,突然被查出患了绝症,已不久人世了,那是什么心情?“不!这绝不可能!”事物是客观的,认识是主观的,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总是采取排斥、抗拒的态度,不愿接受,而对喜欢的,则期待、盼望,即使不存在,也宁可信其有,不然的话,怎么会有“守株待兔”的故事?这正是人类至今没有看清自己正在走向何方的一个重要原因。
阐明这件事,当然不只是为了泼冷水,提出来,是为了解决它,改变它。真能改变吗?单就这件事本身来说,以人类目前所掌握的知识和技术,是可以做到的。但人类所面临的问题远不止这一件,还有更大更严重的难题摆在那里,解决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这个本来可以解决的问题也就跟着一并成了无可救药的绝症。那么,更大的难题又是什么呢?
二、人类的生存状况
与石器时代及更早的原始人相比,现代人的能力增强了已经说不清是多少倍了,但人的生存质量显然没有按比例同步提高,在某些方面还能感受到相当的艰难,甚至生存的威胁还如利剑般时时悬在头顶。即使那些鸟兽虫鱼,也少有如人这样生存的艰难,它们以那样“极端低下”的“生产力”,维持生存都绰绰有余,它们活得比人要轻松自在。而“宇宙主宰”、“万物之灵”、“高度智慧”、“伟大文明”的人类,却一至于此,这是为什么?
原来,人类虽有强大的能力,却绝大部分被能力自身抵消掉了,真正用于维持生活的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为了争夺财富、地盘、统治权,人类有着永远打不完的战争,从猿猴到今人,这种争斗从未消停过。最精壮的一部分劳动力要用于战争,组建军队,常备不懈。最优良的物资,最先进的技术,加上凝聚了无数心血的辛勤劳动,制造成武器装备、给养。不打仗的日子里,这些支出一样也省不下,只是消耗慢一些。就现代水平而言,平均装备一个士兵所需的社会劳动是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一旦开战,武器弹药、人员物资的消耗更是如决堤的洪水般狂泄。“轰”的一声,就报销了一个普通百姓几百年的生活费用,这还没有包括被击毁的“目标”,而“目标”的价值往往还要高出千百倍。除了这些值钱的玩意儿,还有那些定不出价格的无辜的生命,也一起血肉横飞。每一声爆响,每一道火光,都使成千上万的人们经年累月的辛勤劳动灰飞烟灭。战争使正常的工作劳动无法进行,等于将无数民众的时间精力连同生命一同毁灭掉。人员的伤亡不仅带来生离死别、终生伤残的痛苦,还造成长久的社会负担。有些地方长久战乱不休,百姓贫困潦倒,饥寒交迫,在死亡线上挣扎度日。
而贫富还在其次,无辜的百姓被侵略强盗的铁蹄当做草芥践踏,奸抢烧杀,活人喂狗,杀人比赛,用活人做细菌毒剂实验……,花季少女被解剖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成为一个被欺凌的民族心灵上的永久刻痕……。这也是除了这种“宇宙主宰”、“万物之灵”外,在任何其他生物身上都不存在的。
从远古时代,人类刚刚诞生的时候起,对战争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以赴。至今,虽然亲上前线直接参战的人数相对减少了,但士兵已不是单靠体力的肉搏,现代武器的巨大杀伤力,是后方百姓的大量劳动积累所致,说到底,现代战争仍然是全民的。
除了这种集中规模的、间歇性的战争外,社会中更广泛、更持久地存在着种种罪恶活动,不得不将大量的人员物資用于构建统治机器的各类强权机构。一些人专门为非作歹,糟蹋祸害,一些人专门追寻抓捕,关押惩办,双方都不创造价值,而只有消耗。罪恶本身的危害极大,造成人员伤亡、物资损失,以及无法计算的间接损失,特别是广泛存在的贪污腐败,愈演愈烈,贪污从先前的多少万演变到如今的多少亿,有了钱,别墅轿车,妻妾成群,周游世界,挥金如土……,就这样,千百万劳苦大众的血汗被一、两个贪官就能挥霍糟蹋个精光。常常为了一起事件,一个恶人,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劳师动众,旷日持久,进行侦破追捕。捕获的恶徒还要长期关押,监牢设施、看守警卫、武器装备、车辆电台、日用消耗、医疗保障等等,这样一个恶人就能牵制消耗成千上万人的劳动。这种人只需少许,就足以把巨大的社会生产力耗光,这还没有包括被害者的死、伤、残所带来的巨大痛苦。罪恶的发生又是非常普遍的,因此,社会倾其全力,也只能对付一少部分,对大量的罪恶只能听之任之。即使这,也仍然只是一种理想状态,是理论上应当如此,实际情况往往还要相去千万里。那些权力部门中的不可一世的人物,有的并不比那些罪犯强多少,他们有的官黑勾结,横行霸道,有的敲诈勒索,贪赃枉法,有的权钱交易,鲸吞蚕食……。他们的危害远超过那些鼠窃狗偷的毛贼,抓一个毛贼可以手到擒来,而对付他们则难于上青天,这就更导致了徒有消耗,而干不了什么事情。这是除了战争之外的又一个消耗大项。
商品的生产流通,体系过分庞杂,其中真正用于生活必须品的生产和必要的流通的劳动只是一少部分,许多生产经营活动只是为了消耗资源和劳动,以创造价格。如有些食品,经生产和基本加工已完全能满足生活所需,进一步的深加工、精加工,除了消耗能源、材料和劳动之外,营养成份还要损耗,唯一增加的是价格,结果使获得同样数量的营养物质所需的劳动十倍百倍地翻了上去。再如一些精心设计的短寿命产品和易损产品,道理很简单,在需求总量不变的条件下,产品寿命缩短一半,销量就增加一倍,这在过饱和的经济网络中,具有很大的开拓力,这也能使一定量的社会需求把更多的劳动和资源消化掉。有的毫无实际意义的产品,以其他产品为搭载工具,也能加入经济循环,起到消化过剩的劳力和紧缺的资源的作用。如一种药品,外包装是一个体积近三公升的盒子,里面层层隔衬,重重套装,大盒套小盒,用了许多泡塑、纸板、铝箔,而有用的东西只有36粒胶囊,这种纯属浪费的虚大包装现已相当普遍。还有那些豪华奢侈产品,并非生活所必需,纯粹是为了消耗,其消耗能力往往大得惊人,如一瓶酒的价格,等于一个平民十余年的生活费用,一个便桶价值数百万等。毒品一类的东西,也有不小的经济功能,不但这些产品本身消耗大量的资源劳力,占用耕地,其产生的人身损伤、社会危害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带来的损耗更是难以估量。生活水平“提高”了,一些人的生活奢侈豪华,养尊处优,气血瘀滞,脑满肠肥,生出许多“富贵病”,于是减肥、医疗保健等需求大增,这又使一部分劳力和资源找到了“出路”。
已有的经济网络都处于过饱和状态,消化能力无法再增大。为了拓展经济循环网络,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要不断发明新产品,开创新服务,以制造需求。当然,有些发明是有积极意义的,如能提高劳动生产效率、节约能源材料、消除污染的技术、方法、设备,探索科学真理的技术、方法,创造新的艺术形式,使艺术能够记录、再现、传播的技术、方法、设备等,人类社会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发明创造,才从猿猴时代走到了今天。然而,再好的东西也应该有个合适的度,更不要说那些烟草、毒品、杀人武器一类的东西了。而如今的现实是,这一切都仅仅成了经济手段,其本身的意义可有可无,为了吹大经济的气球,要让任何可能的东西最大限度地膨胀起来。例如汽车,货物运输、远徒旅行都是必要的,但普及的汽车,大量的被用于短距离代步,往往几百米的路程也要动用汽车。为了用轮子的滚动代替这几百米的步伐,耗费的能源,制造车辆所消耗的资源人力,扩建道路的消耗和占用的土地及维修养护,车辆和交通的管理消耗的人力物资,再加上大量的车祸事故造成的一系列损耗等等,可以消耗掉许多人力物力。这样就无中生有地建立起了庞大的经济网络,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就是“拉动”了经济增长,好像一个人,为了吃下更多的东西而多吃泻药。手段变成了目的,为了经济而经济,为了用汽车而用汽车,这样用的效果如何呢?短短的路程,汽车再快也省不了多少时间,并且常造成交通堵塞,行驶缓慢。据某城市估测,如要全市居民集中到广场,如果都步行,一个小时就能集合完毕,若开汽车前往,需四个小时以上。而体力的节省使运动不足,有害健康,结果已如前述。
历史上有些地方率先进入了工业社会,突然强大起来的生产能力与有限的市场需求形成了尖锐的矛盾,他们就把目光对准了海外,工业化也使他们的武器装备更加精良,有了侵略扩张的资本,结果近代工业的发源地就成了侵略战争的发源地。他们要把所有找得到的地方占为殖民地,作为生产利润的机器。但工业化只是一个外在原因,是个条件,人群的内在品质才是决定性的。有的地方的人群历史上曾一度是世界的强盛中心,却从未向外侵略扩张过。
如前文所述,人类长期的技术应用,使体质大为衰退。常有人因疾病缠身,丧失劳动力,倾家荡产,久治不愈,结果是病者贫困潦倒,苦不堪言,同时“拉动”了以医疗、药品、器械等为载体的经济增长,以及寄生于此的重重权力机关,使这部分人力和资源找到了消化的途径。近年来,面对汹涌如潮的疾病增长,传统医药技术越来越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人们又把目光对准了新的目标──基因。随着人类基因序列的测定和密码的破译,以及基因操作技术的突破,基因疗法、基因药品等渐趋走向实用,就这样,人类最后的命根子──基因,也成了经济资源,被开发成商品,用来开拓新的经济“增长点”,消耗资源劳力,创造利润。
活着的人温饱已属不易,却还要拿出相当一部分用于死人的消费。古时就有建造规模巨大的陵墓、金字塔等,至今,投巨资为自己建造死后享用的坟墓的仍不乏其人。近年这一事业又有了长足的发展,形成社会化的规模经营,各地开劈场地,建造豪华墓穴,提供丧葬用品、服务,出售盈利,像模像样地加入经济轨道运转起来。此外,经济领域还存在无法挤进轨道的“界外投资”,由于经济系统的过饱和,许多远超过实际需要的投入,如游乐设施、交易场所等,徒然耗费,全无用处,或闲置,或报废,或拆毁,无法加入经济运行。用经济学的说法,就是价值不能实现,投入的劳动和资源如入黑洞。
商品化的社会,流通是必要的。但整个社会投入流通领域的力量大大超过了实际需要。因为从事流通总比搞生产容易一些,生产需要场地、设备、材料、能源、技术等许多条件,而流通则只是买进卖出,所需的条件要简单得多,于是大量的人力物力涌向流通行业。这些超限度的流通力量不能创造价值,而只有消耗。在过去一些物资缺乏的年代里,社会上曾广泛出现反复倒卖,层层加价,最终都是在瓜分生产者创造的价值。
庞杂的社会结构,需要相应的权力系统,层层的组织体系,密集的大小官员,编织成纵横交错的权力网。整日淹没在文山会海之中,有的忙忙碌碌,有的悠闲自在。就目前的社会状况而言,这些权力机构,说不清哪些是可有可无的,哪些是完全多余的,似乎都有存在的理由。权力能带来利益,是不劳而获的最佳途径,于是人们拼尽全力要挤进权力网。为了扩充权和利,组成利益集团,要拉进三亲六故,七大姑八大姨,因人设事,增官添职,使官僚机构如肿瘤般恶性膨胀。据新闻透露,国内某些地方隐蔽着一些五、六岁乃至两、三岁的稚童“国家干部”,他们的大名赫然编载于干部花名册中,按月领取官家的俸禄,创造了“最年轻官员”的世界纪录。闲官多了,无事可做,就要想方设法造出许多事来,官生一事,民多一乱,使百姓疲于应付,空耗许多人力物力。有些官僚为了糊弄上级,搞出“政绩”,强令百姓弄虚作假,胡乱折腾,劳民伤财,自己却借此步步高升,飞黄腾达。臃肿的机构,互相扯皮,本来一个人能干的事情,十个人也干不了,遇事互相推诿,无人负责。膨胀的官僚机构,其本身的运行就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空调暖气,豪华轿车……,这些供应本身也需要人员物资来维持,结果是进一步的机构膨胀。有些官职超出规定的编制之外,没有官家的薪俸可领,就专靠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搜刮百姓,来维持生计,是纯粹的寄生虫机构。
权力机构中,除了合理的,社会必需的部分外,多余的官僚人口不创造价值,都是靠劳动者养活的。当今中国,平均三十多人要养一个官,个别地方甚至十个人养一个官。一个官的消耗远大于一个平民的生活消费,不仅如此,多余的官还要干扰破坏社会的生产劳动。
以上几例,只是几个主要项目,是人类社会显见的、硬性的自我消耗。此外还存在着更广泛的、软性的、无形的消耗。例如在中国人人皆知的一种现象,一个人一旦显出一点强于他人的地方,立即就会淹没在嫉妒的海洋之中。特别是少数有真才实学的人物,一心只知道钻研学问和实干,不善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这方面永远处于失败的境地,结果是时时掣肘,处处刁难,一个个把力气全用在了这上面,最终搞得你精疲力竭,一事无成。再如,一些人口品质低劣,往往无事生非,搞出一些事端。一旦引起纠纷,一件本来不难解决的小事,却硬是胡搅蛮缠,变本加厉,事情越闹越大,三年五载,旷日持久,牵扯了许多人的无数精力,同时免不了物质的损失,这些无形的内耗所消耗的能量也是非常可观的。由于同样的原因,有些人口劳动效率低下,致使投入多,产出少,甚至倒挂。
由于社会总体结构的混乱,使得人力的分配、发挥极不合理。一些产品过剩,人力过剩,造成人员失业,无事可干,而另一些急需的事情却因人力、物质紧张,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浪费。
凡此种种,无法尽述,人类社会这类徒劳消耗的事情无所不在,以致不可能列出一个准确的清单。就这样,人类巨大的生产力被更加巨大的破坏力抵消掉了。不仅毁掉了人类自己的劳动创造,还破坏地球的生存环境,毁灭其他物种,危及整个生物界的生存。人耗费巨大的人力和资源创造的成果,除去这种种毫无益处的破坏性消耗,已经所剩无几,但就是这仅存的,少得可怜的一点劳动成果,也并没有真正发挥应有的作用。众所周知,在当今世界上,绝大部分社会财富被极少数人占有。他们大多数过着极其奢侈挥霍的日子,有的一个人的消耗抵得上千百万普通平民的生活费用。结果,人们付出大量劳动,而真正用于生活必需的却是微乎其微。这就难怪,尽管人类拥有了值得骄傲的足以目空一切的强大本领,却至今还生存得如此艰难,还有相当数量的人口在贫困线甚至死亡线上苦苦挣扎了。
从古至今,人类的发明创造使生存活动的内容不断变化,技术越来越复杂,用品越来越高档,但生存状况没有本质的改变。武器越来越先进,威力越来越强大,机枪、火炮代替了长矛大刀,马拉战车变成了飞机坦克,但争斗、掠夺、屠杀依旧。近代工业的发展还使得世界规模的大混战得以实现,制造了空前的大灾难。统治机器的用具、方法不断翻新,犯罪分子的技术装备的进步也与社会完全同步,远比普通大众要超前……。人们只把应用技术的提高看做是社会的进步,而没有意识到,社会的根本性质几十万年来没有变化。那么,人类社会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三、人类的生存方式
各种生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为了对“生存方式”这个概念有个大致的印象,我们略举几例:
绿色植物,吸取水份、营养,靠叶绿素的光合作用为生。
野兔、羚羊类动物的生存方式可概况为四个字:吃草,奔逃。
狼、虎类食肉动物的生存方式是穷凶极恶地追杀。
有些肉食动物采用隐蔽偷袭的方法捕食,如螳螂、某些游猎的蜘蛛,还有用钓竿诱捕猎物的海底鱼等。
有些动物一生要做一次或多次长途迁徙,如候鸟、洄游鱼类,北美洲有一种蝴蝶,随着季节隔数代迁飞一次。
啄木鸟,专门啄食树木中的昆虫。
一些食鱼鸟类,主要捕食水中的鱼。
除了这些一般化的生存方式外,还有寄生、共生、社群等方式。
各种吸血寄生虫是人们最熟悉的:蚊子、跳蚤、虱子等。
类似的,吸血蝙蝠也专靠吸血为生。
有些蜂类将卵产在其他昆虫体内,寄生繁殖。
有些种类的杜鹃鸟将卵产在其他鸟巢内,寄生孵化及喂养。植物也有寄生的,如菟丝子,它没有叶绿素,靠根扎在其他植物茎上吸取养分。有叶绿素的植物也可以采用寄生方式,如斛寄生,它寄生在树上。有的寄生植物表面看与普通植物一样,有绿色的枝叶,根扎在地下,但它的根不是从土壤中吸收养分,而是缠绕在其他植物根上,将养分据为己有。
共生的例子也有很多,如天麻和蜜环菌共生,真菌和藻类共生形成的地衣,白蚁和肠内的鞭毛虫的共生等。
蚂蚁、蜜蜂、白蚁等昆虫是社群性的,它们的社群成员具有先天的明确分工,每个成员都义无反顾地尽职尽责,绝无偷懒,绝无非份之想,它们是真正的分工合作的社会群体。尽管蜂王、蚁王表面看上去好像地位极高,但实际上那只是分工合作的一种表现形式,与权势没有任何关系。
猿猴、狮子等也有社群结构,这种社群的主要特征是以武力划分的权势地位,成员有明显的等级,但没有什么分工,最多只是地位高者不劳而获。成员的地位等级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争夺王位的战斗经常不断,胜者为王。
社群生物也可以采用寄生方式,如南美的一种红色蚂蚁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它们也有蚁王、兵蚁,分工明确,但它们又与普通蚂蚁不同,它们不是自食其力,而是做强盗,攻破其他蚂蚁的窝,抢劫蚁卵、幼虫和蛹,运回巢穴。抢来的卵和幼虫不是被当作食物吃掉,而是养起来,这些被掳掠的幼蚁长成后,以为是在自己的家里,仍然忠心耿耿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采集食物,清理卫生,修建巢穴,喂养幼虫(两种)和蚁王,一切劳动全部由这些沦为奴隶的蚂蚁承担。强盗蚁除了抢劫之外,生活全靠奴隶蚁伺候。此外,还有些马蜂、蜜蜂等,或夺占蜂巢,或掠夺食物(蜂蜜或幼虫)。这些例子说明,寄生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
大多数蚂蚁过着游猎、采集食物的生活方式,而有的蚂蚁却拥有“农业文明”:它们把树叶搬回巢中作为培养基,种植蘑菇为食物。
让我们回到正题,人类的生存方式是什么呢?说来并不复杂,其一是“交换”,人必须通过交换取得生存条件。因为人生存所需的东西种类太多了,衣食住行、精神娱乐、杀伐争战……,需要多种多样的物质用品,生产制造这些物品则需要更多种类的工具、设备、材料和相应的知识技能。谁也不可能掌握和拥有这数不清的知识技能和生产资料,因此每个人只能从事单一的劳动,生存所需的众多物资只能通过交换取得。此外,交换活动本身就需要相当多的物质、技能,这就更增加了交换的内容。
交换的具体表现有各种不同形式,可以先生产某种产品(包括精神、物质),再行交换,也可出卖劳动力,还可以买进卖出,赚取差价,还有提供某种服务,取得报酬,甚至还有用虚拟价值做载体的交换,如股票、期货等。
除交换外,人类还有一种生存方式──掠夺,这是一种从猿人时代延续至今的古老方式,小到个人,大到集团,都可采用。掠夺也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有明火执仗的烧杀抢掠,有以武力、权势威逼,巧立名目,敲诈勒索,有小偷大盗、贪赃纳贿,还有表面交换形式掩盖下的掠夺:诈骗、伪劣假冒等,还有既是交换也是掠夺的权钱交易、蚕食鲸吞,以及其他种种花样技巧。人类的生存方式就是这两种:交换与掠夺,这正是人与其他生物的根本区别之所在。对每一个个体来说,可以主要择其一种,也可以二者兼备。看起来纷纭复杂的人类社会,实际上就是掠夺和交换混杂的体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