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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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喜欢读书的女子,只因自里而外透着一种味道。

此味淡雅,如花般清新、如茶般清远,且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着实让人着迷。

于是,我常思索此味为何如此迷人,原是书香。

上大学时,隔壁宿舍一女孩总是手捧一本书,时而低头、时而蹙眉,若有所思、静若无人,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之感,读书时恬静优美的样子让男生流连、让女生汗颜,看到她在诗刊发表的佳作更是自愧不如,另一舍友羡慕之余,买书学之,谁知东施效颦,手捧一本书不过三分钟便呼呼大睡。

时至今日,女子的容貌我已模糊,却始终记得她读书时的模样和自里而外散发出的一种味道,我想这就是经常说的“书卷气”吧!

(二)

“才华馥比仙,气质美如兰。”这是曹雪芹在《红楼梦》里评价妙玉的一句诗。

且不说妙玉,看到这句,眼前浮现的女子必是才华出众、气质高雅、聪慧敏捷、芳馨纯洁、宛如仙子。

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黛玉初进贾府,也是说只读了四书。可曹雪芹笔下的黛玉、宝钗、湘云、妙玉…哪个不是才华横溢、内慧外秀、学识渊博、超凡脱俗,都是用水做的、诗化了的女子,而这,也正是应了另一句古话: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的女子,才会有这样的气质。

记得毕淑敏在《淑女书女》一文中所说:“读书的女人,较少持续地沉沦悲苦,因为晓得天外有天乾坤很大。读书的女人,较少无望地孤独惘怅,因为书是她们召之即来永远不倦的朋友。读书的女人,较少怨天尤人孤芳自赏,因为书让你牢记个体只是恒河沙粒沧海一粟。读书的女人,较少刻毒与卑劣,因为书中的光明,日积月累浸染着节操鞭挞着皮袍下的“小”…… ”读这篇文章时,正值夜深人静,娓娓道来的文字让人心灵一震,的确,书给女人带来更多的是智慧、包容、理解和自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书比天大,当你走不出自己困顿无助的世界的时候,也许,一本书就能抚平你受尽创伤的心灵,指引你走出充满愤恨悲情的世界。

书是女人的一剂良药。曾经,一女友一度认为自己遇上了世界上所有不公平的事,被人排挤、被闺蜜出卖、被男友背叛…感觉所有不幸都降临在了自己头上,见到她时,面无光华、目光呆滞、满眼泪光、神情恍惚、憔悴不堪,言语中全是愤恨、欺骗、失望,还有自责,甚至冒出污语,让人突然想起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一时竟不知怎么规劝。我递过纸巾,对她说:“不要忘记,你也是一位独立的知识女性,何必让自己如此狼狈、庸俗不堪,带上几本疗伤的书去旅行吧,暂时忘记自己悲伤绝望的生活!还有,记得每天清晨,要把自己打扮成世界上最美的充满自信的女人…”

再见她时,时隔三月,她讲述了自己一路旅游的趣闻,打开手机里的照片全是满满的笑容,还说将要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最后,递给我一本书,平静的说:“我想是它救了我。”

我看到书名,叫《遇见未知的自己》。

此刻,我笑了,她也笑了。

记得,那天阳光很灿烂,空气里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三)

父亲爱看书,更爱买书,隔几日就会去书店。那时县城里就一家书店,记得父亲把书买回来,会偷偷的藏在床底下或柜子里,一大原因是现有的书架上已满的塞不进一本书,但更主要的是因为父亲每月买书的钱将占用工资的一大半,勤俭持家的母亲难免会唠叨几句。

书,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我的朋友,陪伴至今。

我经常徜徉在书的海洋里,感受和体会着人世间的所有悲欢离合。而从书架寻书、抽书、看书,早已变成了我的一种习惯。回头看看那些泛黄的书页,不知伴我走过了多少岁月。

曾在《约翰·克利斯朵夫》的童年里欣喜若狂的寻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在那个封闭、内向的阶段,我和书里的孩子一起憧憬与欢笑,共同保守不愿人知、笨拙和尴尬的秘密,且还有一种力量贯穿至今,教会我热情、坚强和正直。

曾用了一夜的时间,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完了《穆斯林的葬礼》,为楚雁潮和新月纯真凄美的爱情哭得稀里哗啦,第二天带着熬夜与哭过的肿肿的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去上学,也就在那个懵懵懂懂的年龄里种下了一个叫做真爱的词语。

曾在教学最迷茫的时候,从《麦田里的守望者》中安东里尼那里学到了宽容和理解,还记得他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历史上有许许多多人都像你现在这样,在道德上和精神上都有过彷徨的时期。”带着这句话,我努力走进孩子们迷惘、敏感、叛逆的世界,带着他们走出空虚、沉郁、灰暗,一起去迎接阳光、快乐和爱,懂得了守望更是一种理想、幸福和本分…

如今,刷了黄漆的简易的旧书架早已变成了古木色的精致的新书柜,曾经搬着凳子、踮着脚尖找书的我也早已为人妇。只是,看书的习惯依旧未变。还有,就是在书柜的旁边,多了一个踩着板凳找书的小男孩。

一日,他扑闪着那双发亮的好奇的眼睛,问我:“妈妈,我闻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这是什么味啊?”

“书香。”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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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世间香味繁多纷杂,除有妩媚花香、淡雅茶香、浓烈酒香、幽远松香、清新果香外,还有浓郁的饭香、温馨的乳香、诱人的体香…可惟有书香,让人心如止水、静如幽兰。

我喜欢这种味道,喜欢在静谧温暖的午后,沏一杯清茶,手捧一卷书,吸吮着弥漫在空中茶与墨混合在一起的独有的香味,让疲惫的心灵彻底的放松,体味着世间的美好;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晚上,蜷缩在被窝里,在昏黄的灯光下,伴着指尖摩挲滑动书页的声音,沉浸在文字中,与其温暖相拥;喜欢在休闲的假日,迎着徐徐的微风,牵着孩子的手,走过长长的喧闹的街道,走进安静的小书屋,呆上一下午的时光,门外车水马龙,屋内书香四溢,仅是一门之隔,便是两个世界,顿时远离喧嚣、与世无争、涤荡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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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一篇文章中看到这样一句话:“读书的人生是美好的,美好的人生要读书。”至今印象颇深。人生中,有很多快乐、惬意、美好的时光。亲情的温暖、爱情的浪漫、友情的真挚、初为人母的欣喜…无不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但唯有读书,可让烦躁归于平静,把沉郁一扫而光,将梦想变为现实,低落、迷茫和忧愁的人生也许就在读书的瞬间变得昂扬、清晰和快乐。

今日,我又习惯的走到书柜旁,眼带着手慢慢的滑动和寻找,闻着书散发出的独有的墨香,真想让指尖永远停留于此。

此刻,我只想说,我愿一生闻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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