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总是让人心生烦躁,尤其是在周一的时候。
秋杉坐在办公桌前写着新产品的策划方案,已经被老大否定了很多次,也修改了很多次,感觉已经累觉不爱,此刻的她很想躺在家里的床上,睡觉,什么都不用想,就简单的这样。
突然扣扣列表闪了一下,以为又是老大发过来的消息,点开,才发现原来是好久没联系的麻薯。
“上班如何”
一句很简单的问候连标点符号也都没有,秋杉也要盯着这个页面看很久,妈蛋,这个傻逼脑子瓦塔啦,平时两人都是用微信或是电话联系,很少用得上扣扣。虽然说现在扣扣基本每天都挂在电脑上,可是除了工作上的小伙伴需要沟通,几乎任何联系人就像是把她屏蔽似的。
“不好”。秋杉可以骗过所有人说自己过得很好多好,唯独骗不过他,索性实话实说反而更轻松了许多。
两个人有一茬没一茬地瞎聊着,尽管大多话题在很多年前就聊透了,麻薯不知道的是,虽然两个人都在同一座城市,但秋杉很想和他吐槽生活到底是有多糟糕,那些来来回来删删改改却未发出的消息,字数都可以累计成一本小说了。
秋杉站在公司的茶水间,看着脚下的城市,只是城市依旧是城市,让人无限渴望,又让人憎恨无比。如果可以回到大学那该有多好啊?
麻薯何许人也?
好在时间太猖狂,一口吞一个记忆,人生永远在犯二的秋杉也想不起当初是如何认识麻薯的,只知道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认识四年了。麻薯是秋杉在大学的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异性朋友,因为是同个星座的缘故,所以他们经常会聊天唠唠话。虽然从认识开始,麻薯就在秋杉面前怒刷存在感,却只能成为她靠谱的朋友。
麻薯每次换女友的时候,还会特意地发消息告诉秋杉,问她的意见。秋杉神经质的大笑:“从我认识你那么久以来,你换过多少女友了,比我换衣服还勤快,反正好与不好,最长不过三个月。”麻薯呛她:“你看你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就一直单着,你不要说你对男生没有兴趣,你赶紧去谈恋爱吧,不然毕业了可真没人要你了。”秋杉一脸鄙夷地说:“可是为什么人类需要氧气却一直不停砍树?为什么内心有很多话脸上却总是云淡风轻?为什么就一定要有男朋友?”麻薯笑了笑说:“我这是关心你呐,你们女生就得找个男朋友,有个人可以依赖不是挺好的啊,他可以照顾你保护你呢。”
“需要被照顾的人是你们男生吧,扬言要找一个女朋友,其实不就是满足你们的虚荣心吗,其实根本不是真爱居多,不是吗?”麻薯觉得这也许是她不恋爱的理由之一,但是她依旧不依不挠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有男朋友?”
其实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可是对于女生到了这个岁数没有男朋友,麻薯觉得多少应该有些羞耻心,其实他觉得女生需要一个照顾她的人,而男生,大大咧咧,自己随随便便一点就好了。
秋杉觉得大学里的男生连自己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恋爱。有些人根本不是那种因为了解对方,觉得两个人可以成为长久的soulmate而进行的感情。其实秋杉也很期待有个懂自己的人出现。对爱情长征失去信心的秋杉转而投入社团活动。
大学生活常走向两个极端,惊天动地的精彩,和分分钟置人于死地的颓废。
事情出现转折是在某一年的秋天,秋杉爬山看完日出回来的时候,很认真地和麻薯说:完了,我好像遇见一个我很喜欢的男生。
那个时候秋杉确实很喜欢他,经常刷新的微博只为等他的状态,扣扣再也不隐身以为他会主动找自己,好友圈点赞的那颗心也是给他的,每天想要和他说晚安早安,秋杉从没这么可爱过,因为爱而发着光。
喜欢一个人,他的名字在你嘴里出现的频率是最多的,做的梦都是跟他有关的,聊天记录会让你像傻瓜来回笑着看的,胃里的食物都会变成甜的,就连看见两棵树两朵云,都觉得他们是相爱的,那些以前不敢尝试的,为了他都会去做了。所以啊,不管对方能给你多少回应,喜欢其实是件很温暖的事。那个时候她以为她会遇见爱情,或许也会恋爱。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进展。她以为那个男生也喜欢自己,因为她觉得那个男生的动态大都和自己有关。秋杉认为最好的爱,是跟那个对的人在一起后,连身边朋友都觉得你更可爱了,而不是每天都活在对方够不够在乎你的担虑里,照顾不好自己还一心为他改变。一段感情,两不相欠,不用为了变成对方想要的样子而只懂迁就,更别去计较谁付出的多或少,平淡相处,一直做自己,对方还能如当初一样喜欢你。
但是麻薯却不这样认为,他对秋杉说这叫暧昧。
麻薯说:“一个男生肯跟你暧昧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没那么喜欢你,你只是他排解寂寞的人肉聊天工具而已。他们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在寻找自己最爱的人,一旦遇见了,就能以还是单身的身份正式追求她。每个女生都期待喜欢的人给予回应,与其把时间消磨在一个听不见你声音的人身上,不如把那些蜜语甜言说给懂的人听。如果不信,你大不了可以告诉他你喜欢他,如果他也喜欢你,你们就在一起慢慢谈恋爱。最后我祝福你。”
在麻薯的怂恿下,秋杉还真去告白了,不过最后果不其然对方只是感谢自己把他当成知心朋友,而不是把她当成谈恋爱的对象。
后来秋杉和麻薯聊到爱情的时候,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女人最后总是被男人整的很惨,要么失去对方,要么失去自己。”麻薯笑话她说:“你这样说好像你以后都不会谈恋爱了一样。”
“没准啊,我又没说我不相信爱情,我觉得最好的爱情是两个人一起努力,成为最好的自己。”
“恋爱这种事情轻松一点好了,又不是结婚。”
“不以结婚为目的地谈恋爱,不就是耍流氓吗,所以在男生眼中,恋爱是恋爱,婚姻是婚姻对吗?我果然没有看错。”
麻薯不小心说漏嘴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我倒不是说恋爱和婚姻要区分开,而是说,恋爱的过程应该比婚姻轻松才对,你有点斤斤计较了”
“那是你的看法,所以其实你谈恋爱还不总是这样,每次换女朋友分手理由只有一个,你总是说累了,然后又开始享受下一段恋爱轻松的感觉,一到你觉得累了应付不过来就喊停。”
麻薯确实如此,从大一开始有过很多恋爱,所以秋杉每次都说他很花心。不是说他对女朋友不好,错了,他对他女朋友超级好,好到身为他的朋友也会羡慕。天秤座的男生谈起恋爱来会更懂女孩子心思,会想得更多一些。可是这样的爱情在秋杉看来是不长久的。
被爱情抛弃的秋杉开始忙碌起来,每天满满的计划还去兼职了一个家教。有次秋杉家教回来,在公交车上遇见歹徒,好在人没什么事就是吓坏了。然后秋杉发了一个朋友圈轻描淡写地说遇见歹徒了,好在没事。不到一分钟麻薯打来电话,询问秋杉人在何处。好在麻薯在校外吃饭,然后就把秋杉叫了过去。接下来麻薯一个劲的数落秋杉说快去谈恋爱吧,以后遇见这种事有人会保护的。
“都大四了,不久都毕业,赶紧在校园谈一场恋爱吧”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我是担心你有一天会寂寞。”
“那是你自己吧。”
“女孩子不要这么好强!”
“在大学,除了恋爱还有很多东西。”
“你是想说远方和诗么?哈哈哈,那可是骗人的东西。”
“我想说的可不是这个,我想说的事如果我把时间花在了我不想花的东西上,我会很不开心,至少恋爱是我不想花时间的东西。”
“你真的不打算恋爱?会被朋友当做异类的!”
“我为什么要被当成异类。”
“当作同性恋什么的,总之有问题。”
“所以你就那么在意别人的话才活得那么辛苦。”
“你对男性出现了偏见。”
“不,是我身边的男性让我产生了偏见,比如说你。”
“你该不会还喜欢之前的那个谁谁谁吧”
秋杉回他:没有可比性,有些人是舍不得,而有些人就该提早结束。听过沉没成本吗?喜欢一个人一年,第二年,第三年就想干脆也继续喜欢吧,不然亏了。于是雪球越滚越大,后来成了习惯,习惯特别可怕。
说这段话的时候秋杉特别感伤,迅即补了一句:还好喜欢的人不是你。麻薯没回应,气氛落入尴尬,两人踩着影子默默地走。
玩过愤怒地小鸟吗?很多时候自己就像那头绿猪,看着对岸的小鸟撞过来,尽管你根本不知道它们撞你的原因,但又特别在乎它们,在乎它们能不能成功。因为这是游戏的强设定,就是你不能站在这里,必须要失败。游戏才能结束。
麻薯说:“很多时候,男生会让你觉得他爱上了你,其实他没有。你把代表心情的歌词更新到状态里,他是看不懂的,你用朋友圈分组功能特意只对他说的心事,他只会一个指头刷屏就略过了,哪怕你变得再夺目,他也只是远远看过你的包装,就扭头找他需要的了。人生海海,与他的距离,应该只当是路过。”
是啊,其实,谁喜欢你,你能感觉得到,你喜欢谁,他对你爱不爱,在不在意,你也能感觉到。有时候,聪明如你,但傻就傻在习惯欺骗自己,爱情这件事,勉强不了,住不进你心里的人就放他走,你走不进的世界提前先掉头。
有些人谈恋爱,很像逛超市,想买薯片怕热量太高,想买牛奶又怕长痘,心想还是买瓶洗发水吧但好像在网上买会便宜很多,于是最后空手而返。说实在的,人也就那几年青春有心力感受爱情的甜头,等时间一熬过,就发现爱情靠标准衡量最后只能等来孤单,如果可以,当有人掏出心窝子奉到你面前,试着学会珍惜。
突然想起有次麻薯和秋杉打赌,具体怎么发生的,已经不大记得。只是当时的赌约是秋衫如果成功瘦回两位数,麻薯就答应带她去游乐场玩。然后接下来的日子里秋杉开始不吃主食,天天吃苹果酸奶,午后不食,然后晚上在操场跑步,练减肥操。
但是麻薯经常会破坏性的诱导秋杉,比如偶尔带着秋杉去校外吃美食,虽然每次都说是去吃减肥餐。比如大半夜给饿着肚子的秋杉发夜宵图炫耀自己怎么吃都不会胖。有次秋杉半夜饿着胃疼了起来,然后在微博发了一个饿的胃疼的状态。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昏昏沉沉就睡到第二天8点多了,想了想还是不太愿意下楼去买早餐。打开微信,突然麻薯发来好几条消息,时间都在7点半左右。他说他正在她宿舍附近的教学楼上课,也没吃早餐,然后翘课来到附近的食堂问秋杉想吃什么。
秋杉以为开玩笑,然后说了一大串想吃的早点,她想他肯定又是在逗她,然后又接着睡了过去。后来手机响了,麻薯说早餐他已经打包好在楼下等着呢,快点下来拿,他还得回去上课呢。秋杉站在宿舍的过道的窗户看了看楼下门口,果不其然他在。怀着忐忑的心情秋杉下去接过早点说了一声谢谢。
毕业季终于来临,麻薯要秋杉帮忙给他们宿舍拍毕业照留念,然后他们一起穿过学校的很多地方一起去吃了散伙饭,突然发现大学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的日子里,麻薯和秋杉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再无联系。如果不是几百页的聊天记录还能作证,这一切好像都不曾发生过。或许有些人,再不相见也挺好的,至少他永远是你记忆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