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这个看上去什么都不缺但实际还有差很多的处境里,寻求一线让自己不要堕落下去的希望。决定已经写在开篇里,但愿十年、二十年后,我会感恩现在的自己。
今天看了一则小故事,故事的主题是“失去”。说女主角在失去整个世界后,她的灵魂目睹了她离开之后的一切。虽然故事并不是标新立异,但细腻的情感却让人为之动容。就像大千世界里落在每个人身上的经历总有相似之处,但每个人的情感却各有千秋吧。
我唯恐,那些曾让我感动或者深爱的东西,是否已在细水流年中远去了。我想第一篇写给母亲,因为这些年与她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想到她,首先浮上心头的是那个高中的暑假。
她在浙江温岭一家鞋厂上班,高一那年暑假过去,从小学五年级到那时候,我与她总共见过一次。我见到她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她似乎变矮了,记忆中她比我高。我陪同她去银行,她排着队,人群里她显得最矮小,她不时转过身来朝我笑一笑。排到窗口的时候,她踮起脚来同柜台那头的人搭话。那一刻,我鼻子眼睛都酸疼得厉害,不敢看她。
她担心我吃不好饭,早上六点就已经从菜市场买菜回来了。晚上,她老是加班到十一点。我说你太累了,不要老加班那么晚,身体吃不消。她不觉得,她觉得每天室内坐着修点鞋边算个啥。我就不说了,因为知道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总是强调她工作轻松,坐在室内吹着风扇,还能有说有笑。那天我去了她的厂子里,一股油漆塑料皮鞋味儿扑面而来。整个车间杂物很多十分凌乱,一群中年妇女围着一个大桌子,桌上摆满了未成形的皮鞋,风扇呼呼作响,却一点儿凉意也没有。想着母亲年龄大了,还要在这样的环境里折腾,我就难过却也无可奈何。谁叫我们都是社会底层的人。
那段日子,我每晚都等着她回来再睡。可有一天,我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她回来嫩是叫醒我,我不高兴。她端起一碗打包的炒面,叫我起来吃,说可香,老板发的。我望着她,觉得她好可怜。我问加班有多少钱,她说这批货赶着要,老板也好,还给他们送宵夜,就没说钱的事了。我疼我恨,一碗面就让她心甘情愿加班到凌晨两点?
那天后半夜,我偷偷的哭了好久。
我无法忘怀那个夜里,她一脸开心端着面的样子。她不懂我,她不知道我会难过,如果她知道,她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正是如此,更加让人心疼,因为她根本不觉得自己苦。
那个夏天,时光流逝得很快,我每天都在倒计时,数着什么时候该回家。哦,不是家,有家人的地方才有家。我每天都数着什么时候回家乡,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能重聚。时间每过一天,我就难过,越来越难过。走的前天,她要给我买张卧铺票,我说太贵,她说没关系。她从来都是硬座往返,那时候她总说贵。想起小时候,我想吃雪糕,她总说自己不爱吃,害得店老板每次都额外送她一块冰糕。
那个暑假就在平淡中夹杂点苦涩的味道里过去了,我坐上车后不知道她有没有流眼泪。只知道为了省钱,她从车站走了五六公里路回厂里,一定特别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