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的每一块石头,采摘的每一朵花和捕捉到的每一只蝴蝶,在他看来都已经是收集的开始,他拥有的一切在他心目中就是独一无二的收藏。
这种热情的真正面容在他那里伴随着一种严谨的印第安人式的目光,这种目光只有在古董商、学者和藏书狂的眼睛里还在忧郁和疯狂地继续燃烧着。
他还没有真正进入生活就如此这般地已经是一名猎人了。他追逐着灵魂,在事物上嗅到了它们的踪迹,他的岁月就这样在灵与物之间度过。在这样的岁月里,他的视域始终不是常人那种。
就像生活在梦里一样:他知道没有任何东西是亘古不变的。他什么都碰到了,在他看来,凡是碰到的都是命里注定的。他的漂泊岁月是在梦中森林里游荡的时辰。
他从那里将猎获物拖回家里,将它们洗净,固定好,使它们不再具有魔力。他的抽屉一定会成为武器库和动物园、刑事博物馆和殉教者的墓穴。
“整理”也许意味着毁灭一座装满了带刺栗子的建筑,那些栗子就是古时候一种带刺的兵器,就是当作银子藏起来的锡箔,就是用以造棺材的木块,就是当作图腾树的仙人掌以及当作盾牌的铜便士。这孩子早就开始帮母亲清理衣橱,帮父亲整理书架。而在他自己的领地,他依然还是一个不安分的、好斗的造访者。
—《单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