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

顾雨周:

这是个告别的时代。

已经下了几天的雨,他蜷缩在沙发里,点了一支烟。

房间还是空荡荡的。

他开始想念。

或许只有疼痛能清醒的记起一些回忆。

不记得是某月某日,在网上认识这个女孩。

她的网名是“那些茶 那些花 那些事”。

他觉得这是一个有着美好和过往的女孩子。

人总是为未知的事物着迷。

如他一般,一些细微的东西往往才能扣动心弦。

聊起生活,聊起日常,聊起各自的观点与情感。

说着一些晦涩和漫不经心的语言。

这个女孩喜欢下雨天。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穿水鞋踩出花朵。喜欢穿碎花小裙子。有漆黑明亮的眼睛。化淡妆。会因为爱吃一家早餐店,一个人跑很远的路。

她名字里有英文缩写中,一个大大的D。

他猜到是:丹。

事实也是如此。她好像有种魔力,让人沉溺。一个特立独行,与他相似又与众不同的女孩。

他不是太确定会有这样的女孩存在。他是在网上认识她的。他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在现实生活里,似乎并没有这样有趣的女孩。可是她是可爱的。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和谈话方式。他同样喜欢。

就像他那时候一样。喜欢站在高高的阳台,风穿过身体。他是自由的。固执的阅读,走路。一切都是漫不经心的有规律而欢喜的生活。

丹告诉他,她喜欢上海的环境。她常常有一种欲望,在以后属于自己的天空,要飞的高远。

他很喜欢这种自信。张扬的,年轻的,无畏的。

有一段时间,他恍惚觉得这个女孩就在他身边。走一样的路,同一时刻在图书馆擦肩而过,参加某个典礼。

他常常深思相遇的意义。

一个人闯进另一个人的生活。带来欢笑与悲伤。

就像一年四季更替,花开也会花落。

而他如刺猬一样,对周围有敏锐的感知。把自己藏起来,没人能发现他的情绪,也就没有人能伤害他。很多时候,他是孤独的,像大海一样,宽广,幽深,无垠,不见底。

而丹像阳光一样,在夏日的最后一场大雨前,扑棱扑棱闪着光闯进他的生活。

他想触碰到她。

他提出与丹见面。

是阴天,一天的雨。他在宿舍抽了一支烟,为了压下心里的激动以及一些莫名的情绪。他不太确定这个女孩是否和想象中一样。或者,和其他人一样。

那天的雨很大,路上积水开始流动。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空气中有湿漉漉的气息。

他在音乐楼前见到丹。

她就站在那里,一眼便认出。好看的眉眼,淡妆,黑色牛仔裤,调皮的踩着一双雨鞋。

她总是与众不同。

他写的所有词语,唯有“美好”一词,贴切生动的属于她。

走了一段路,他笨拙的把伞往丹的一边倾。

她很活波,也健谈。在回宿舍的路上,她步伐也越来越快。

他有些不安。或许有些人只适合想念,不是相见。

回到宿舍,才发现衣衫湿了一半。

这个女孩让他着迷。不可掌控的一种未知,他不了解丹。这种欲望让他更加沉迷。

第二次见到丹是下午时分,丹送了一支笔给他。

小巧精致,白色外壳的黑色碳素笔。

他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丹转身就逃开。

她是个敏感的人。

年轻时候的笨拙,造成了许多遗憾。

他从未遇见这般冰雪凛冽的女孩。

有着温暖清澈的眼泪。

他常常心疼她的难过。

有时候她的心是满的,有时候是空的。

遇见丹的那天起,像一个暴食的人,有了一个空虚的胃。

之后他和丹在一起。

丹说过,一直都相信缘分。所有事,该遇见什么人,该发生什么事,该有什么结局,都是注定的。

而当时的他不信,他始终认为所有事没有定数,全在人为。

时间悠闲而笃定。

黛青的山,舒卷的云。

丹好看的眉眼。

都在那个夏天,充斥了他的所有。

他在丹的脸上,看见过最美的笑容。

她是美好的,清秋明亮,真挚温暖。

后来因为琐事分开。

为什么在爱的时候,心里也是孤独的。

有时候,他会思考这个问题。

在两年里,没了丹的音讯。

他心始终是空虚的,他感觉它即将腐烂。

她是他合适的土壤,曾开出花来。

那些茶,那些花,那些事,那些所有爱过的证据。

那是他二十岁的夏天。也是最好的夏天。

已至后来的很多日子,他不遗余力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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