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 站在戏台旁,看着鹦鹉被客人们围着,有人递来装着糖果的吉祥包,有人举着手机要合影,少年握着银刀的手虽还有些生涩,却已能从容应对,他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柔。突然,他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拽住,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现出近乎虔诚的肃穆。他侧耳听了两秒,随即双膝轻轻下跪,整个身子匍匐在青石板上,双手合十,慢慢绕过头顶,深深反插在后脖颈衣领里。
客人们纷纷停下动作,疑惑地望向他。鹦鹉从人群中跑过来,蹲在他身边,小声问:“你怎么了?”
“取…… 玄铁……”“塔克” 的声音从贴着地面的嘴巴里挤出来。鹦鹉愣了好久,才想起胸口处那封存多年的玄铁。自父亲交给他时,他从未触碰过,几乎要长进了肌肉里。他指尖抠住玄铁的边缘,轻轻一拔,指甲大的玄铁便落进了手心,背面的芯片闪着细密的纹。
“塔克” 慢慢直起身,仿佛换了个人:“鹦鹉,听着……”
玄铁渐渐变得暖红,亮起淡淡的金光。鹦鹉紧紧攥着玄铁,指节泛白,眼泪哗地流下来,这是他在梦里听了无数次的爸爸的声音。
“爸爸…… 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 鹦鹉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我每天都去村口等,等你和妈妈,可总没你们的影子……” 他越说越激动,直至嚎啕大哭,把这么多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想念、不安,全倒了出来,“我总问格泽姨,你是不是变成了天上的云,她说你会在风里看着我,可我希望你真的站在我面前……”
多吉快步走到鹦鹉身边,看着玄铁上的金光,又看看 “塔克”,心脏猛地一缩,这才是真正的塔克!那个熟悉、沉稳的声音带着温柔:“鹦鹉,我的孩子,让你等这么久,是爸爸的错。”
鹦鹉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睁大眼睛盯着 “塔克”,急切地问:“爸爸,你这些年到底去哪了?他们说你是‘一神’,说你飞天了,可我不信,我知道你肯定在某个地方,是不是?”
“我现在在一片黑暗里,无论用哪个波段都调不出光的黑暗,四周细碎破裂,也许我的声音和身体让你看得不是真切。”
玄铁的金光又亮了些,塔克的声音更清晰了:“我不是‘一神’,传人说的‘一神’,是他们看错了,也想错了。我只是带着络腮胡他们,在寻找万物生长的根、时空流转的源,我只是个探索者。”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这些年的路,“我走过草原,也穿过深山,有时我会停在过去,跟你妈妈手牵着手,有时又会站在现在,看你今天举着长矛跨柱,偶尔还会走到未来,看看我们相聚的时光。”
“每走一处,我都会找个用心的人当传人,让他们守着那些标记。” 塔克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就像守在络腮胡老家的‘我’,他守着山岩,尝试着去理解地球,照看好地球,帮我照看着路,等着你长大。”
“想念妈妈了吗?我让你看看妈妈。”塔克的话音刚落,玄铁变得有些烫手,成了团小小的火焰,纹路里的金光骤然亮起来,半空中,一个女子别着银蝴蝶簪,笑着朝他走来,眉眼和鹦鹉像极了。
“妈妈?” 鹦鹉的声音发颤,脚步下意识往前挪。那是达时,是他只在照片里见过的母亲,此刻伸出手,声音温柔得像泸沽湖水:“鹦鹉,我的孩子,长成勇士了。”
光影里的达时慢慢走近,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肩,明明是光影,却带着真实的触感。“对不起呀,没能陪着你长大,” 达时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带着点哽咽,“但我一直看着呢,看着你每一天生活的模样,看着你今天举起了长矛。”
鹦鹉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他抬手抱住达时的影子,指尖穿过光影,感受到深深的母爱。达时轻轻拍着他的背:“以后要好好的,帮舅舅守着村寨,我们一直会守在你身边。过来,跟婆婆也打声招呼吧!” 话音刚落,光影里又多了个身影,手里握着佛珠,正是鹦鹉从未见过的祖母。
“我的乖孙,” 祖母的声音慈祥,带着摩梭老人特有的温和,她朝鹦鹉伸出手,手里托着颗用红绳系着的青稞粒,“成丁礼是家族的根,你现在是勇士了,要记住,咱们摩梭人的勇士,不光要守着族人,还要守着良心,守着这片养咱们的土地。”
玄铁的金光晃了晃,祖母手里的青稞粒慢慢飘到鹦鹉面前,落在他摊开的手心。“这颗青稞,是当年我给你妈妈的成人礼,现在传给你,” 祖母笑着说,“明年春天种在院子里,等它长出来,就像咱们家族一样,不管风多大,都能扎稳根。”
玄铁的金光渐渐暗去,达时和祖母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鹦鹉,好好长大。” 达时的声音轻轻飘来,“我们会一直看着你。”
“鹦鹉,看着玄铁上的纹路,仔细听好。”塔克向鹦鹉吩咐道,“这玄铁里不是古纹,是你妈妈留给你的芯片,它们组合在一起,就能跨越时空传递声息,无坚不摧,只有你能驱动。” 塔克的声音透着金属声,“你用意念焐热它,默念‘阿爸’‘阿妈’,随时都能联系上我们,不再需要借助传人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