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本来只是自然界的一种天气现象，但是自古以来它就被人们赋予了各种各样特别的意义，尤其是常常被文人墨客当作抒发情怀的象征物。因此，有人偏爱雨天，有人则讨厌下雨，这似乎也在常理之中。可是，今天的来访者沈晓琳同学对雨天担心与害怕的心情已经强烈到影响了她的生活，特别是干扰了她即将面临的高考。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雨中寄情

——考前焦虑的心理咨询

最初令沈晓琳开始时厌下雨是中考时发生的一件事。她家里的雨伞都是黑色的，她觉得这样的雨伞不符合她的性格，而且那几把伞几乎都被老鼠咬破了洞，所以很多次她都要求她的父亲给她买一把新伞。但是由于她家的经济条件不是特别好，她还要上高中，所以父亲都没同意她的要求。然而就在她中考之前，父亲特意给她买了一把漂亮的新雨伞。她非常喜欢。本来，父亲是为了鼓励她好好参加中考，并且希望她能够取得好成绩，所以才会在中考前买这把伞来满足她的一个心愿。可是，在中考那天，下起了瓢泼大雨，沈晓琳拿着爸爸买的那把新伞去参加考试。在路上雨很大，还刮起了风，那把雨伞的面积不大，雨点可以直接打到她身上，这使她感到很生气。然而，当时为了炫耀一下这把新伞，她还是一直坚持把伞拿到了考场。但当她到了考试地点的时候，身体已经被雨淋湿了。进了考场以后，一看到考试题，沈晓琳突然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想着一路上雨是怎样把她打湿的。最后，她的考试成绩不是那么理想，于是她认为是雨在跟她作怪。由于那天的雨下得不是时候，所以才导致她的中考成绩不理想。从那以后她就开始讨厌下雨，而且非常害怕在值得她纪念的日子，或者特别重大的日子里会下雨。

咨询过程

第一次咨询：

来访者：杨老师，您好

咨询师：晓琳，你好!

来访者：其实我的家人和好朋友也都劝过我，她们说下雨是很平常的事，上学或参加考试的途中难免赶上下雨，也有被淋湿的经历，大家都挺烦的。但是好像不会让她们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会出现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呢?

咨询师：听了你刚才讲述你的故事，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这把伞对于你有着特殊的意义。你一直想要这样一把伞，然而因为种种条件限制，一直没有得到它。终于有一天你的爸爸给你买了这把伞。没想到的是，你第一次使用这把伞就赶上了一场大雨，当时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把伞上，以及怎么保护这把伞，别让伞被风雨弄坏了，这样你的注意力就分散了。而实际上，你当时最重要的事情是中考，你把注意力集中在伞上，无形中就增加了你对中考这件事的紧张度。因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伞上，所以等你看到卷子的时候，你就觉得自己的精力不够，这个时候你就会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来访者：但是我觉得我爸爸本来是好意。以前我一直想要的东西没条件买。在考试前买给我，他是想满足我的一个心愿，希望我拿着这把伞参加考试会有更好的心情。怎么会反而出现这样的问题?

咨询师：因为你太看重这把伞背后的意义，所以反而提高了你对考试的紧张和焦虑。这把伞背后的意义是它体现了父母对孩子的爱，它凝聚着你父亲对你的爱，所以你觉得这把伞沉甸甸的，很宝贵。因此，在风雨中你要想办法保护好它，最好这把伞可以一直不经受风吹雨打，好好地保存在你的记忆里。可是没想到第一次用就碰上这么大的风和雨，你很担心这把伞被破坏。而实际上你担心被破坏的不是这把伞，而是父亲给你的这份爱。害怕这种父爱被这场风雨吹走，这样你的紧张就更强烈了。

来访者：我想我当时就是这样一种心情。唉，早知道这样，当时不要父亲给我买的伞就好了。

咨询师：我觉得完全没有这种必要。相反，我们平常要增加你和你的父亲交流的时间。我通过这把伞看到，可能平时父亲对你的关心和沟通比较欠缺。如果他平常用买伞以外其他的方式已经充分地向你表达了父亲对女儿的关心、爱护、理解和支持，让你觉得父亲的爱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的话，那么在你心中就不会那么看中这把伞了。

来访者：我能感觉到，我父亲是爱我的，而且爸爸对我的爱已经很多了。他对我的支持和理解一点都不少，只是应该说那种爱是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没有充分地表达出来。

咨询师：从这几句话我更能看出你十分珍惜和父亲之间这种情感联系。你刚才说的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其实我父亲是爱我的，对我的爱和支持理解一点都不少，只不过埋藏在心里’。从这句话里可以提取出来另外的信息，就是父亲很爱他的女儿，女儿自己也知道，但是父亲对女儿不善表达。买了这把伞以后，女儿才会特别珍惜这把伞，因为这上面凝聚着父亲对她那么多的爱，而且是平时很少表达的一种爱。通过这把伞表达出来以后，女儿的紧张度就提高了。

来访者：对。我觉得您说得非常对。可是，当时我拿到这把伞时，心里感觉是特别幸福的。而且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中考里好好发挥,不能让父亲失望。为什么这种幸福感没有给我中考带来一些有利的因素，反而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咨询师：就是因为我前面提到的原因——父亲平时表达得太少了。举个例子来说，假如你一提笔写字，这支笔就是父亲给你买的；你一系头巾，这条头巾就是你父亲出差时带回来的，或者是到县城里买回来的；你一穿鞋，这双鞋就是父亲某一次带你去买的，那么你对于这把伞的关注就降低了。也就是说，如果做家长的无论平时工作多忙，事情多多，都抽出一些时间来跟孩子交流情感；如果家长不善于用言语表达，就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或者是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多跟孩子交流，让孩子切实体会到家长对自己的爱，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了。不要等到关键的时刻才拿出具有特别重要意义的象征物来表达，这样会使孩子过度关注这件象征物，而忽略了自己当天紧迫的考试任务。

来访者：我以前真的没想到这样一把简单的雨伞背后还有这么多深层的含义。

咨询师：不过，下雨只是一种天气现象。你为什么会把下雨总是跟一些不好的事情联系起来?除了这次中考以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来访者：还有一次，那天也是下很大的雨，我依然是打着这把伞去上学。到了学校，我想向同学炫耀一下这把伞，就把伞撑开转了一下，没想到伞上的雨滴甩在我们班一个同学的身上。而且那个人平时跟我的关系就不太好，我想他肯定会骂我的。果然被我猜中了。当时我也特别不服气，我心想不就是几个雨点嘛，当时我还是向他说了两声对不起。但是他可能没听到，又因为平时我们的关系就不好，结果我就和他争吵起来。一边和他争吵时，我一边想，要是没有这场雨，也就不会有这次的不愉快了。所以当时特别恨下雨。

咨询师：这次你还是觉得是雨的问题?还有其他事情吗?

来访者：是啊，我觉得都是下雨惹的祸。第三件事就是我家种了5亩桃树，每到收获季节，我爸爸一边要去上班，一边还要去摘桃卖桃。每天三点钟爸爸就要起床去摘桃，否则会耽误了卖桃的时间。而桃子摘下来以后特别容易变质，必须尽快卖掉。结果有一次外面下着雨，他在地里摘完桃，扛着装桃的筐子往回走时，地上的路因为下雨变得很泥泞，他一不小心就滑倒在地上了。当时我感到特别地伤心，因为他那么努力赚钱都是为了我，为了供我上学。我不知道当时应该如何去做，只知道我的心特别疼。虽然摔倒的不是我，但是爸爸摔的时候，就好像是我摔倒一样。(说到这里沈晓琳已经泪流满面了。)

咨询师：看来你对你的父亲感情确实很深。这些事情让你特别讨厌下雨？

来访者：对。因为我从中考以后就不喜欢下雨。爸爸又是由于下雨才摔倒的。我爸爸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他已经是坚持着病痛去卖桃了。现在又因为下雨而摔倒了。所以我就特别恨那个雨。

咨询师：通过你这段表达，我能感受到你身为女儿对父亲深深的爱。并且，我为你这么深的父女之情而倍受感动。但我不知道你自己发现了吗，你所讲的这三件事表面上各不相同，一件事是考试，一件事是同学关系，一件事是父亲摔倒了，这三件事的内容是不一样的，但是有一个非本质的共同点。

来访者：都是发生在下雨的时候，所以我才特别厌恶下雨。

咨询师：这只是表面的联系，而深层的联系是这三件事都和父亲有关系。第三件事和父亲有直接的关系，前两件事其实和父亲也有间接的联系。这把伞是父亲买的，所以下雨时才会特别在意这把伞，以至于连考试时注意力都还在伞上，看题时才会觉得一片空白；这把伞是父亲买的，它甩下来的雨珠洒到同学身上，你不能容忍对方的骂，要还击是因为这把伞不是一般人给你的。所以表面上的现象是下雨，背后的实质是父亲的爱。所以，你其实害怕得不是下雨，而是害怕父亲的爱受到玷污，受到贬损。通过刚才的谈话，现在你对于你为什么会产生讨厌下雨的心情，有没有些感悟？

来访者：嗯，是的。通过您刚才的解释，我想我确实很在乎父亲对我的爱。

咨询师：那么，现在你对于下雨这种担心和你的高考之间是怎么联系的?比如将高考时的天气情况分为下雨和不下雨两种，你分别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来访者：我现在还是特别讨厌下雨。我不希望高考那天再下雨。如果高考那天是晴天的话，我肯定会高高兴兴地和同学们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地走进考场。不会去想哪些知识是我复习到的，哪些是我没有复习到的，因为如果我当时再去想这些的话，会打乱我的整体答题思路，影响高考发挥。所以，我想如果是晴天的话，我应该会取得一个好成绩。但是如果那天是阴天的话，我想我从早晨开始就会感到郁闷烦躁，不能信心百倍地走进考场。进了考场之后，我看到卷子肯定会想起这三件事，就不能百分之百地集中精力做那张卷子了。

咨询师：因为关于下雨，你给它附加了很多负面的、消极的意义。一旦下雨，那些消极的情绪和不好的心态就会出现。这很有可能影响到你高考的发挥。今天咨询的时间快要到了，我想你回去做一个小小的调查，询问一下你的同学，他们是否也有和你类似的心情？你愿意做吗?

来访者：我想我可以。

第二次咨询：

咨询师：你好!晓琳，还记得上次我们谈话的内容吗？

来访者：是的。您帮我分析了我讨厌下雨背后的原因是我害怕失去父爱。我回去想了一下，觉得您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我现在还是不希望高考时下雨。

咨询师：好的，看来你可以接受这个解释。我觉得你真是一个好学生，回家能及时复习所学到的内容。那么，上次结束时，我布置给你的作业你完成了吗？

来访者：我做了。我问了我的几个同学，还做了记录。我发现还真有人和我一样呢。

咨询师：很好，你做得很认真!你能给我讲讲吗?

来访者：好的。我的一个同学说，他中考的时候也下雨。考第一门的时候快到考场时，因为雨很大，他滑了一下，结果眼镜片掉了。而他有400度的近视，离开眼镜基本就看不清试题了，所以当时心一下子就慌了。后来每回考试都特别害怕眼镜出问题。

咨询师：我觉得这位同学的担忧倒是需要认真处理的一个问题。因为实际的情况就是他离开眼镜眼睛就看不清东西，这不是心理因素的问题，是生理因素的影响。因此在考试前，他应该找个眼镜店把眼镜片固定好，然后事先试验一下眼镜片会不会掉下来，这样就不是障碍了。不过，我们没有办法让天不下雨。你的同学里有没有也害怕下雨的?

来访者：有啊。我一个好朋友说雨带给她的影响也挺大的。而且高中语文课里学过的一些诗句中，下雨都给描绘成让人觉得很沉闷，心情很抑郁的场景。她记得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天气一阴沉，一下雨，她的心情就特别不好，答题时就带有一种紧张的气氛。而且一遇到这种紧张的情况，再加上下雨的话，她就总想去厕所，因而让自己变得更加焦虑不安。

咨询师：这位同学的苦恼我认为是常人的烦恼。下雨，尤其是一些阴雨绵绵的天气，由文人墨客赋予了一些负面的色彩，因此通常下雨天就给人一种落寞感，一种失落感。我们通常在下雨的时候会想一些自己比较烦恼的事情，这样一来就加强了下雨给人的负面影响。有没有害怕晴天的？外面烈日炎炎，一进考场，每个人就像一个小火炉，周围都热烘烘的，看着试卷心里更觉得急躁，不能安心考试，有没有这种情况的同学？

来访者：也有。我表弟说，他就比较讨厌大晴天。一到夏天，他就吃不下睡不好，所以他宁愿考试的时候下大雨，有益于他发挥得好一些。

咨询师：我对你表弟说的特别感兴趣，你能不能具体说说下雨的时候他有什么好感觉?

来访者：他说下雨的时候，他感觉他的状态很好，人很兴奋，感觉做什么题都很顺利。雨带给他一种凉爽的感觉，很清新。另外周围“唰唰”的雨声会让他更加集中注意力在题目上面。

咨询师：对，因为雨声没有什么可解读的。假如没有雨声，外面可能就会有来来往往的人声，汽车喇叭声，我们会不由自主地想各种声音到底是什么，这样就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而如果只是“唰唰”的雨声，我们都知道雨点落地的声音是什么，注意力就没有必要集中在雨上，就可以专心致志地去阅卷，去审题，答题了。他给我们提供一个好的经验，就是下雨天能提高考试效果。

来访者：这我倒从来没想到过。

咨询师：你能不能记起一首歌或者一首诗，能让我们在想到雨天的同时产生好感觉的？

来访者：我想不起来。

咨询师：没关系。慢慢想，别着急。我想，你一定背过不少诗歌，应该可以从中选出一首的。

(来访者苦苦思考，但是仍回忆不起来。)

咨询师：我倒是想起一首来。杜甫有一首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这首诗我觉得特别好，它把春雨和一个美好的未来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读了这首诗，让我们觉得春天下了雨以后，就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晓琳，你能不能背诵一下这首诗?

来访者：我背不全。

咨询师：没关系。刚才我念的时候，我发现你也跟着念了。只背前四句就可以。

来访者：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咨询师：你读了这首诗以后，你感觉这春雨是不是特别美好的一种事物?

来访者：对，雨在这首诗里是特别美的。

咨询师：那么现在你再来想一下，如果你高考的时候下场雨，对农作物的生长有什么影响?22

来访者：有利于我们家的桃树成长。

咨询师：而且如果在你高考的时候下一场雨的话，不仅你家的桃会丰收，而且你的高考也获得成功，这是双丰收。

来访者：希望借您的吉言。

咨询师：上次谈话时，我们提到你对于下雨的这种担心其实受到你和你父亲关系的影响。下次咨询时，你愿不愿意请你父亲下次和你一起来?

来访者：我可以试一试。

第三次咨询：

(来访者和她的父亲一同来到咨询室)

咨询师：晓琳你好!这位是你的父亲吗?

来访者：是的。

咨询师：您好!我想问一下，您女儿这些心事，您了解吗?

父亲：她的心事有时候也和我说一些，但是由于我的文化程度不高，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些事情。

咨询师：她害怕下雨、讨厌下雨的这种心情，您知道吗？

父亲：这件事她也和我说过。当时我没考虑到下雨对她考试有这么多影响。但是，我作为一个农民。对于雨的感觉和她正好相反。下雨是最好的事情。

咨询师：看来你父亲的想法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如果那时下雨了，你们家的桃也丰收了，你的成绩也考好了，这是好事。

父亲：对，我是这样想的，得到双丰收。

咨询师：你听到父亲对雨的看法以后，你现在对未来高考的时候可能碰到下雨还有一些什么感觉?

来访者：通过您的分析，还有听了爸爸的想法，我感觉即使那天下雨，我的心态应该会比以前好一些，或者说是有信心去面对高考。另外，刚才我又考虑了一下，我想自己是不是因为担心由于下雨考不出好成绩，会伤害父亲的感情，所以才会讨厌下雨的。现在爸爸的话似乎暗含了这种意思，无论我考好考坏，他都不会责怪我，都会支持我，我感觉应该会减轻我心里的负担。

咨询师：也就是说，你对雨的厌恶和恐惧里面还包含了很多害怕父亲失望的担心?

来访者：是这样的。

咨询师：父亲是不是可以用更明确的语言告诉女儿，不管下雨还是不下雨，女儿都可以按照自己正常的状态发挥，不管考得好还是不好，都是爸爸的好女儿。

父亲：是的，我是这么想的。

咨询师：我想我说的就是您的心里话，对吗?但是您平时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吗？

父亲：平时的时候，她念书很忙，也很辛苦，一般到晚上8、9点才回来。而我白天在一个企业上班，下班以后还要到承包的地里去干农活，回到家里甚至有时连电视都不想看就直接睡觉了。我这样辛勤努力无非就是想多挣些钱供她上学念书。但是，我的想法是，无论下雨也好，不下雨也罢，你只要根据自己平时的学习情况，保持发挥最好的状态，那么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过多地责怪她。无论她最终考上大学本科也好，大专也好，甚至再低一些都没有关系。就算今年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她还想继续努力，可以补习一年。我省吃俭用也要供她继续读书，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咨询师：父亲话说得很朴实，但是他讲的道理很清楚，那就是不管你考得怎么样，不管你考到什么层次的学校，父亲对你的爱是不会改变的。听到父亲这样说，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来访者：我感觉父亲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只能用我的高考成绩，用我的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去回报他。

咨询师：但是我听到你这么说，感觉你的压力好像还是挺大的。(转向晓琳的父亲)您对晓琳这么好，是将来要她回报您吗?

父亲：要说回报，做父母的总想儿女将来成就一番事业，有很好的收入，过好生活，这样她也才有能力回报父母。但是，她如果做不到，只是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劳动者，父母也不求她有多少回报。我始终是这样想的，回报不回报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学习到的知识是自己的。我的文化程度不高，但是我在企业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我想没有文化是不行的。

咨询师：我想这位父亲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

晓琳，你能把父亲的话解释给我们听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来访者：我感觉我的父亲的意思是，无论我的成绩好与坏，他总是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他还是会像以前那么爱我。

咨询师：他对你要求什么样的回报了吗?

来访者：没有。

咨询师：对他来说，他最高兴的是什么?

来访者：就是看到我能够健康地成长，将来能成为有用的人才。

咨询师：所以你父亲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只要你好好地学习，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工作，那么无论上什么样的学校，只要你的生活成功、快乐、幸福，你父亲就高兴了，对吗?

父亲：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咨询师：以前在你心里面，你认为父亲对你的期望是怎样的?

来访者：我知道如果我的成绩不好的话，爸爸会跟我说，不要在乎这一次的失败，因为人生中毕竟总会有失败的。应该正确面对这次失败，这样对以后的生活各个方面才会有帮助。

咨询师：其实你的父亲就是不怕失败的人。为了多挣一些钱，他白天工作，晚上还要自己种地。实际上生活对你父亲来说还是比较辛苦的。在这样艰苦的生活里，他没有低头，还在跟生活做抗争，父亲这种精神是很值得你学习的。一场雨算什么，更何况这场雨还是你父亲所期盼的。

来访者：我想我会真正地认识一场雨，我会把爸爸的那种情感包含在雨中。

咨询师：所以下一次再下雨了，你就想着，我父亲的爱就随着这雨来了，如果淋到你身上，你就能切实地感受到，父亲的爱，父亲的辛劳，父亲的那些期望都在雨上，淋到你身上你会觉得很温暖。我这样说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来访者：我感觉我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这个雨了，我想有可能的话我还会在这段时间内去喜欢雨。因为对于农作物来说，要是下一场雨的话，会对它们的生长有利，而这样我们也可以丰收了。

咨询师：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父亲：本来晓琳来咨询是因为她觉得对高考有很大的压力。现在您帮她化解了对于雨的恐惧，不知道她对高考的压力是不是也会自然缓解?还需要我们给她进一步解决高考压力的问题吗?

咨询师：我想您的女儿在雨里面附加了一些雨不具有的特征，也就是她自己内心的一些焦虑、恐惧和担忧，借着雨表达出来。我们把她对雨的恐惧减轻了以后，我想她对考试本身的焦虑，可能还会残留，那么这部分焦虑我觉得就是比较合理的了，因为我们任何人要面临一个大的考试的时候都会有焦虑，但是这种焦虑不一定对我们不利。实际上越紧张，越焦虑，越能促使我们好好的复习。相反如果说一个孩子还差一个月高考，每天都还很轻松，一点儿也不着急,不紧张，那么他复习的效率可能也并不高，考试成绩可能也不会很好。另外，除了这一部分合理的焦虑以外，还会残留一点由于晓琳她自己的个性特点造成的焦虑，她遇到重大事件时会比较紧张。这一部分也是需要我们处理的。我们可以用一些技术性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在考场上或者在去考场的路上，你感到特别紧张，我可以建议你采取一些简单的方法，比如说深呼吸，用鼻子深深地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两秒钟，然后再慢慢地呼出来，如此反复地做几次，通过调节呼吸可以减轻我们焦虑的情绪。另外还有一种放松的方法，可以用一个橡皮筋套在手腕上，然后紧张得太厉害的时候，用力拉长它，再松手让皮筋打到手腕上，这时候会有点疼痛的感觉，就能够让我们恢复比较镇定的状态。

现在我们来试一下吧。

来访者：好的。

咨询师：你现在把橡皮筋套在手腕的腕线下三指处，这里叫内关穴，对疼痛刺激比较敏感。然后把橡皮筋拉长，用力弹一下，有疼痛感吗?

来访者：有。

咨询师：那么现在我们做一个实际的练习。你现在闭上眼睛，想象着你现在马上就要去考场。想象着你正走在去考场的路上。然后现在你进到考场里头去了，坐在位子上，这时卷子发下来了，你看到这卷子里边有几道题不会，一时想不起怎么做。现在有没有紧张感?

来访者：有。

咨询师：如果紧张感小，你就竖起小指，要是紧张感很强，你就竖大拇指。现在你感觉有一点紧张，那么你再往下看这张卷子，发现后头还有不会做的题呢，是不是更紧张了?要竖哪个手指?大拇指，这表示你现在的紧张度很高了，那你赶紧用左手弹拉橡皮筋，拉到最长，松手，现在的紧张用哪个手指表达?看，又回到小拇指了。

来访者：这种方法还真有效。

咨询师：从神经生理学的原理来讲，躯体盼疼痛刺激，传入到大脑以后，可以有效地降低大脑皮层的那种泛化的焦虑。换句话说，就是你皮肤传入的刺激，对于大脑里面的精神活动产生了影响。当一个人的内心里有一些心理冲突，以及性格上有一些弱点，我们能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或者帮他转化之后，残留的那点恐惧和焦虑就可以利用这样的技巧来处理。

来访者：谢谢您!

咨询师：不用谢!希望你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此案例转载自《杨凤池焦点咨询对话录》

作者：杨凤池；出版社：人民卫生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