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读《边城》,除了山水画一般宁静的美好外,最动人的,不外乎那份未了的爱情
“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篁竹在月光下皆成为黑色.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草莺‘落落落落嘘’啭着它的喉咙,不久之间,这小鸟儿又好象明白这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那小小眼儿安睡了. 月光极其柔和,溪面浮着一层薄薄白雾,这时节对溪若有人唱歌,隔溪应和,实在太美丽了.”
——《边城》
实在太美丽了,每次读到《边城》,内心都充满了宁静、平和的情绪。这样清幽、祥和的环境,让人仿佛置身在宫崎骏的动画环境中,远离了尘世的纷扰与喧嚣,只需要静静的待着,听着虫儿的鸣叫,鸟儿的梦语,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风,感受着最朴实的自然的气息,感受着着内心深处的悸动……
也就是在湘西这个秀丽明净的小城,才养育了翠翠这样灵动可人的少女。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和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的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
她并不像我们想象中肤白貌美的女子,也没有千娇百媚,婀娜多姿的姿态,但深受大自然滋养的她,仿佛世间的精灵,天真善良,充满活力,正是十多岁少女该有的样子,活泼率真,朴实无忧!
在这样温暖明净的环境中,一个灵动的少女,自然也会在最美的年纪遇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翠翠和傩送在看龙舟时初遇了。一个是明眸善睐的少女,一个是相貌英俊的少年,爱情的种子就在二人多一眼的对望中悄无声息的萌芽了。
至此,少女多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心事。
可是这样的少女往往都是众人眼中的风景,翠翠还沉浸在矜持、腼腆的暗恋时,傩送的哥哥天保也爱上了她,并托人来求亲了。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少不更事的翠翠措手不及,她甚至不懂得要如何拒绝。深藏于心几年的爱情小秘密,并不能因此就摊开在众人面前。
天保傩送也正是倔强的年纪,一方面不忍伤害手足,一方面又舍不得翠翠,便决定以歌传情,果真是朴实的地方,就连求爱竞争的方式都是率真而浪漫的。天保决定成全弟弟,驾船远行,可惜却在途中客死他乡。
另一方面,傩送也在捍卫着自己的爱情,当地团总以新碾坊作为陪嫁,希望能将女儿嫁给傩送,傩送对爸爸说:“我尚不知道我应当得座碾坊,还应当得一只渡船,因为我命里或只许我撑个渡船!”这个淳朴的少年不为物质所动,毅然选择的是心中的女孩。
傩送在碧溪边为翠翠送了一夜的歌。正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恨不得将所有的心事都说给心上人听,但又无从说起,面对爱情时,总是有那么多倾诉不完的情绪。
而此时的翠翠“听到一种顶好听的歌声,又软又缠绵,我像跟了这声音各处飞,飞到对溪悬崖半腰,摘了一大把虎耳草,得到了虎耳草,我可不知道把这个东西交给谁去了。我睡得真好,梦的真有趣!”伴随着傩送缠绵的歌声,翠翠应该做了世界上最美的梦,也许熟睡的脸庞上还带着幸福的笑。
梦总是要醒的,傩送因为哥哥的去世自责不已,悄然离家。爷爷也在一个暴风雨之夜溘然长逝。一瞬间,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都离开了翠翠。从来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翠翠在悲痛之余却突然成长起来。
也许只有爱情能最快的教会人忧愁,也许只有离别能让人更快的成长!
翠翠并没有因此消沉,反而决定接过爷爷的责任,坚守着摆渡的渡口,一方面是守着对爷爷的念想,一方面是等待着傩送能够归来,再次踏上她的渡船。
“还是不如在碧溪岨等,等到二老回来时,再看二老意思,说不定二老要来碧溪岨驾渡船”
翠翠是坚强又勇敢的,在爱情里,她没有向生活妥协而是选择了守望,虽然不知道结局,但是爱了,就不后悔,选择了,就守候着!
他们的故事中,没有说不尽的甜言蜜语,没有道不完的海誓山盟,有的只是纯粹又小心的如水晶般的爱恋,就像茶峒小镇的山和水,温暖宁静,相依相恋。而也就是这样的纯粹,让翠翠义无反顾的坚守与期盼着!
在爱情中总是会有很多未了的遗憾,或许是离别,或许是错过,或许是误解,但故事虽了,情却未尽,后续如何,我们并不知道。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或许会在某个明媚的清晨,翠翠回头,对上的是一双充满笑意的熟悉的眼眸;或许在某个被红霞洇染的黄昏,一开门,见到的就是那个思念已久的少年;或许是在某个宁静的夜晚,碧溪边又传来了那个又软又缠绵的歌声;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