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周星驰以一部《美人鱼》再次走进公共视线。这个时代或是因为步履太匆匆,人们总是一边猎奇,一边怀旧。揣着一腔柔情想起1995年那部经典的《大话西游》,游走在那一片芦苇荡里,徒步穿越扬沙之漠,只怪我睫毛不够长,挡不住风沙,流了滴泪最终迷失在紫霞仙子那一回眸里。
整整二十年过去了,再看时竟有不一样的感动。
周星驰的无厘头和骨子的忧郁恰如其分地结合在一起,将影片的精髓表现的淋漓尽致。出乎意料地是这部经典之作在当时上映时反响惨淡,明晃晃地形成口碑与票房的巨大反差。
当时的人不懂,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恶搞便不予理会。而每一个认真看过电影的人,都应当为这部片子笑中带泪的故事由衷喝彩。十年前,我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那时年少无知,完全把这个片子当动画电影看,笑得开怀,剧情却没看懂半点。十年后,我重温旧梦,在电脑屏幕前热泪盈眶,毫不夸张。
生命是无可奈何地重蹈覆辙,每个人是取经路上的孙悟空,不甘不愿却因为现实不得不走上这条路,立地成佛。原来这个道理,星爷在当年就已经参透。世人不解,一笑而过。
《大话西游》的开头讲孙悟空厌恶被束缚西天取经,也受不了唐僧的絮絮叨叨,于是观音为了让他心甘情愿使他五百年后投胎做人。五百年后孙悟空变成了至尊宝,一个潇洒自由的山贼,由此也开始了轮回的宿命。
事实上他所有的路线都是定好的:一个人给他三颗痣,戴上金箍圈,打败牛魔王,西天取经。像在城市人流中被不由自主地推搡,失去了原本的方向。
他遇见晶晶,后来晶晶因他而死,他为了她跌入另一个时空,遇见给了他三颗痣的紫霞,他拒绝紫霞,以为自己还爱晶晶,回去找她却发现没有了当时的感情,意识到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之后再回去找紫霞却发现她被牛魔王抓了起来,打败牛魔王的方法只能戴上金箍圈,成为孙悟空之后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于是重新回到西天取经的路上。
五百年又五百年,兜了一圈回到原点,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大彻大悟。
原来,《大话西游》是有一大堆话要说给每一个在人生里一路向西游历的人听。西边有什么?没人知道,但是上天早有设定。这是所谓的人生理想,哪怕我们并不知晓未来会怎样。不由想起当年的大闹天空,何等恣肆潇洒,但终不过青春荒唐,踏入社会现实才发现无论是何方盖世英雄也自有逃不出的五指山。最后的最后,别无他法带上金箍,背弃世俗情欲去西天取经,假装无惧九九八十一难,做一个设定好的佛,却恍然间惊觉过成了一条狗。生命的姿态在这一刻变得卑微又渺小。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命运。
尘世美,爱恨交错惹人怜,而恰恰因为这让人放不下的尘世,所以到头来,夺回越光宝盒穿越再多的时空,询问自己再多遍谁是真爱,都是徒劳。至尊宝梦中喊了784次紫霞的名字,但敌不过的是
现实的重重一击。那时朱茵的脸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她神采奕奕:“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架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她说:“现在我郑重宣布,这山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所以她鲜活,好在她的恣意张狂,敢爱敢恨,可以因为他的一个眼神满心欢喜,又因为他的一声轻叹面露哀伤。
可是猜中了开头,却没能猜中结局。她的意中人的确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但不是去娶她,而是去西天。
所以,牛魔王的芭蕉扇下,孙悟空救了啰嗦的师傅,紫霞只能重重摔在地上。其实一开始,紫霞就说过:“这上天安排的姻缘,我怕”。菁华梦一场,一觉醒来爱恨如同一场戏,曲终人散,开场那句成了笑话。
这世间有多少“只羡鸳鸯不羡仙不羡仙”的紫霞,流下的眼泪都相似,即使对现状绝望,也忍着痛说:“骗就骗吧,就像飞蛾一样,明知道会受伤却还是要扑在火上”。
最后夕阳下那个经典剧情相信很多人记忆犹新,多少爱恨交织,就算有那么多真心实意,也不过是一个深吻后大踏步转过身义无反顾各自天涯。
就这样,《大话西游》像一个爱听寓言故事的老人,躲在中国一个古老神话的屋子里,笑着给你讲述一个你或许觉得俗不可耐、但眼泪却很自觉的故事,娓娓道来的一切似乎关于爱情,似乎又不是,那更像是一个由宇宙的浩大和这个宇宙里每一个“个”的存在的实体迷茫所组成的的人生哲学问题,而它的本质决定了它不可能拥有确切的答案。因此,这样一个港式搞笑片进入了另外一个意义层次,于是流传在时光里的唯有绝代风华。
从某个角度上来讲。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孙悟空,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结局一开始就设定好,没有反转的可能。就像张嘉佳的那句话:“一个人的记忆就是一座城,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所以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却只能向前走。”
也许这是周星驰的内心独白,他用那种特有的表达方式告诉我们生活本就如此。更戏剧的是在片中他爱过的两个女人莫文蔚和朱茵,如今也各自为他人妻。
时至今日,这部隔了二十年的电影仍然让人感动。为我们不可复制的青春,不可更改的命途,不甚完美的爱情。
而生活,本就如此。
1995的大话西游,在那一刻起成了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