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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大概这个时候听到一个消息,柠檬跟自己谈了十年恋爱的男朋友分开了,男生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女孩结婚,柠檬于是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城市回到了老家,很久也没有出现我们的视野中了。
周围的朋友知道之后,无一不讨伐男生,忘恩负义兄弟绝交什么的话语基本上都出来了,男生很久不敢在微信上露面,就默默的躲着,结婚的时候也不敢请跟前女友的共同好友来参加。
这样的故事我们都听过很多类似的版本了,一个女生在青春岁月里耗费了自己十年的光景爱一个人,然后在需要得到回报的时候,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男生还很迅速的结婚了,这该给女生造成多大的伤害,这种痛又得持续多久呢?
嗯,这也是我心里以来的状态,为柠檬觉得不值,为这十年的付出而难受之极。
可是一年后,柠檬站出来了,她告诉我们的说法是,分手是她提出来的,她觉得自己有些习惯于这段感情了,她是一个浪漫的双鱼女,总是期待着生活中每天都是惊喜,但是要知道出来参加工作以后毕竟不能像学生时代那么自由自在了,总是需要在现实生活跟情感经营中做出平衡的。
可是柠檬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于是提出了分开。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柠檬前男友说的那一句「我想找个简单点的女生结婚,太累了」是个什么含义了,以前我也遇上过很多这样的男生或者女生的分手借口,都说彼此耗着太累太累,所以需要解脱出来。
我没有太多的恋爱经验,我没有资格评价这种状态的对与不对,但是我觉得既然两个人曾经在一起彼此投入了那么多的感情,那么是至少也要也要来一场好聚好散才是,可惜的是,很多时候现实中的故事要比电影狗血多了。
前段时间柠檬回到了以前两人工作的城市,然后开始重新工作重新生活,我本来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各自开始新的人生那该多好。
结果柠檬找上了前男友,要他帮忙介绍工作,然后找好的小区租房子,柠檬已经一年多没有上班了,基本没什么收入,于是前男友给了一笔钱让柠檬用来过渡,接下来的日子里,柠檬但凡遇上不顺利的事情,无论是今天生病,明天下雨打不到车,后天家里水龙头坏了,都会第一个电话打给前男友。
一开始前男友也会一一帮忙,毕竟觉得她一个女孩在大城市不容易,但是之后柠檬越来越得寸进尺,有时候前男友在工作的时候也会打电话给他说出了很重要的事情,结果前男友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其实就是因为柠檬那天家里厨房多了几只蟑螂……
有一天,柠檬的前男友终于在微信上露面,找我们帮忙。
他的意思是,一是他是被分手的那一方,他已经接受了这一点所以他选择开始新的生活;二是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家里的老婆也算温柔善良,如今的生活也算平淡快乐,他不想再纠结在这样的关系里;第三就是他觉得自己该帮忙的事情都做了,比如帮她找工作,陪伴她度过一开始的这段适应阶段,但是是事情到了一定程度就该适可而止了,他认为自己做的没错,也希望我们理解他。
这一次,我们算是都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我们去找柠檬做沟通工作,当然也不能说的太恩断义绝,大概的意思就是鼓励她开始新的生活,另外一方面就是旁敲侧击的表达说,既然这样了那最好就跟过去做一个告别了吧。
结果话还没说完,柠檬就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说自己这一年来的不容易,最后柠檬说了一句,我跟了他在一起十年,他现在帮我做这些都算是应该的不是么?总之就是他欠我的,我觉得他就应该为我做这些!
我们一行的朋友中有人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的大小姐,他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了,你没有资格要求他还像以前那样对你好,你自己弄丢的男人,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这一刻,柠檬嚎啕大哭,歇斯底里。
2
在我大学的班上有一个学霸女生阳子,是个很斯文的女孩,每天都会按时上课,剩下的时间就去图书馆上自习,跟高中生活没什么两样。
一开始的时候,阳子会督促我们一起去上课,可是时间久了我们就不爱当乖小孩了,于是开始逃课,阳子也不会说我们,就是每天下课回宿舍以后会一一告知我们,今天老师布置了什么任务,然后大概需要准备些什么,截止日期是什么时候,阳子都会细细说来。
冬天的时候武汉没有暖气,每天上午的课几乎都不愿意起床,阳子会跑到我们宿舍确认,问「你们上午是确定不过去上课了是吗?」我们躲在被子里回应着,于是阳子就会自己一人去上课,躲在角落里坐着,老师点名的时候,阳子会帮我们十几个女生喊到,后来时间久了,老师也发现了,但是因为阳子是个认真听话的好学生,也就没有责怪什么。
后来有一次听说教导主任要来视察课堂情况,于是那一天我们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早起上课去了,结果隔壁宿舍有个女生H姑娘依旧不愿意起床,我们到了教室以后发现,学院领导果然来了,我们赶紧电话给H姑娘,于是H姑娘披着个外套就飞奔过来,冲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结果H姑娘发现自己都不知道今天上什么课,就在一阵慌张的时候,阳子突然把早已经带上的书本从远处传给了H姑娘,那一刻我感觉H姑娘感激得就差没有哭出来了。
后来临近毕业的时候,大学课程基本上已经学完了,大家都忙着找实习的事情,有一天学校布置了关于提交实习报告的通知,要求需要交出实习作品才能顺利拿到毕业证,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忙着在北上广的各个媒体单位开始适应采访生活了。
实习结束以后我们回到学校,然后交流着这三五个月的体验跟感受,这时候H姑娘过来问我们在干吗,我说我们准备把实习作品整理出来交上去啊。
H姑娘一惊,于是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说上个学期就安排了呀。
H姑娘这时候一阵尖叫喊着,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我们回答说,这不是学院通知了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H姑娘终于开始慌张了,于是说要去找阳子帮忙,嘴里还念叨着,以前都是阳子告诉我这些的,她怎么这一次就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我要找她去!
我们回话说阳子还在北京的媒体实习,还没有回来呢。
H姑娘这个时候都快疯掉了,开始想办法弥补这个实习任务,就是这个时候,她还说着等阳子回来了要质问她一下,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她,要是自己毕不了业,阳子也要承担一份责任。
这个时候我们就听着不对劲了,于是我站出来说,阳子这四年下来帮了我们很多忙,但这根本就不是她的任务,她只是出于善良对我们好而已,但是你不能把这份好就当成了理所当然了。
H姑娘还是沉浸在愤怒中。
于是旁边有别的同学发话,大四了每一个人都很忙,而且每个人的大概方向不一样,有人选择准备考研,有人因为要找工作所以要积累更多的实习经验,还有人没什么负担就直接回老家单位上班了,这一切都跟我们大一大二的状态都不一样了,你怎么能要求阳子或者别人跟着你走一样的路,而且这条路上还要像保姆一样提醒你照料着你呢?
H姑娘这时候终于不说话了。
本来我们以为这件事情就可以结束了,H姑娘的实习问题她自己会解决,结果没想到当阳子从北京实习回来的时候,还是被H姑娘狠狠的说了一顿。
H姑娘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你大学这几年装老好人帮我们点名喊到帮我们交作业的话,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我要是大学没有办法拿到毕业证,我会恨死你的。
阳子本来就是个善良的姑娘,见到这种场面立马就掉眼泪了。
我们一帮人在那解围,有人劝阳子不要放在心上,另外一帮人劝说H姑娘不能拿这个理由撒野,熙熙攘攘的宿舍里乱成一团。
后来终于有个女生站出来了,她大声的一字一句喊出来,H姑娘你要是觉得阳子对你的好最后都变成了一种错的话,那你要不要反省一下是不是你自己出了问题?我们这一批同学都有受到过阳子的帮助,但是我们从来不会完全依赖她,更不会觉得她是理所当然的,每个人有自己的规划跟人生路要走,为什么我们就没有忘记要完成毕业实习这件事情呢?
然后女生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阳子不是你爸妈,她不欠你的,即使是你爸妈,他们也不一定欠你的,大家都这个年纪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H姑娘终于停止了吵闹,阳子还在椅子上不停地抽泣着。
这件事情终于结束了,毕业后阳子继续读研究生,H姑娘后来也顺利毕业找到工作了。
工作几年后我跟H姑娘重新联系上了,聊天的时候不小心提起了当年的事,H姑娘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那么无理取闹,可能也是担心自己真的不能毕业所以慌张吧。
我说那你现在怎么想这件事情的呢?
H姑娘回话说,如今的自己在职场上基本上任何事情都是亲力亲为,遇上不明白的地方就厚着脸皮去提问,有人愿意帮我我也会感激万分,自己也不再因为别人对自己不理不睬而郁闷了,因为她知道别人没有必要帮自己,也是因为这样的思维,H姑娘说,反而进入职场以来一切都蛮顺利的,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我继续问,那你还讨厌阳子吗?
H姑娘发来一堆表情,说怎么会讨厌呢,感激都来不及了,而且那个时候让我经历那么一个坎,对我的帮助很大,就是后来你们已经开始找工作面试了,我才忙着去弥补实习作品的事情,但是还好,我心里一直叮嘱着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没有必要帮你,于是我也就这么坚持过来而且也完成得很好了呢。
几天后我把H姑娘这段话发给了阳子,阳子回复说,当年那一次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都不敢在职场上太热情,但是她终归是个热心肠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帮助别人,但是有一点阳子开始明白了,要是遇上有同事把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的,这个时候的阳子就会果断远离这个人。
有一天有个同事过来问阳子,为什么你今天不帮我泡茶了啊?
阳子笑着回复说,我忙着呢,要不你叫办公室小妹去给你泡吧。
男同事就泱泱的走了。
我在微信里听到阳子跟我说这个小事,然后问阳子,你不担心那个同事以后对你有意见么?
阳子回复一句,怕什么,我又不欠他的!
啧啧,时间这把刀,终于把善良的阳子也磨成了内心强硬的职场人。
3
我大学的专业课W老师的儿子前年去美国留学,机场送行后W老师在朋友圈发了一个状态,就是诗人纪伯伦的那一首《孩子》: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他们借助你来这世界,却非因你而来;他们在你身旁,却并不属于你。
字里行间都是W老师对自己儿子的不舍,但是另一方面也告诉自己要学会放手,给自己的孩子以独立的灵魂跟思想。
今年母亲节,W老师的儿子给她发了一段祝福,原文是「今年是我感触最深的一个母亲节,我们一起携手闯过了这么多年最大的挑战,我也真的长大,为了你,要让自己更好。」她的儿子还说,「永远爱你,对你好让你开心和吃喝拉撒一样,是我人生中比作的几件事情。」
看到W老师分享的朋友圈截图,那一刻我很是感慨,虽然如今的自己还没有结婚生子,但是这种平等和谐的母子相处关系却是我最最羡慕的一种状态。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一个朋友正在跟我抱怨,自己的老公太听从自己母亲的话,以至于在家里根本没有办法过日子了。
我问你有没有跟你老公好好沟通一下呢?
她说每次聊起这个人话题的时候,老公就会说,我妈把我养大送我上大学不容易,我不能让她不开心,任何事情我都能忍。
这种关于愚孝的故事,我听过无数的版本,就连我自己刚大学毕业那一年我也深深陷入这种道德的束缚中,我妈一直希望我回到老家陪她慢慢过日子,我一一在电话里解释,说我感谢你这几十年的养育,但是我期待着有我的人生规划,希望你能体谅我。
如今快四年过去了,我在深圳这个城市里工作生活,努力挣钱,有假期就会坐大巴回老家看爸妈,遇上家里有急事我也可以比较自由的回去,因为我有足够的调休时间,什么都没有变,我一步步的按着我选择的路往前走,我爸妈也开始慢慢接受这一种状态。
其实我觉得努力工作跟孝顺父母是没有多大冲突的,我的父母没有办法像W老师那样,有那么高的学历修养以及格局思维,但是我自己是可以跳出来解决这件事情的,我没有躲避也没有逃离,我试着在这中间找一个平衡点,因为如果我不去解决它,那我自己的日子也过得不舒服,更何况是我们那些没有办法跟我们一起成长的父母呢?
有一天我看到龚琳娜在一次采访中说,她一直在思考父母和孩子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后来她发现,父母和孩子不是上下关系,也不是平等关系,她说父母和孩子其实是前后关系,把孩子带来到这个世抚养他们长大,再把他们送去想去地方,目送他们慢慢离开你。
当时听到这一段的时候我很是想哭,这种温柔的忧伤让我颇为释怀,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欠父母很多很多,以至于后来慢慢变成了一种负担,但是我又必须慢慢说服自己,这本来就是人生繁衍周而复始的一个过程,我感激我的父母,但是我不欠他们的,就好比我也没有资格抱怨,他们要是能给我更好的出身条件那该多好!嗯,因为他们也不欠我的。
有一天我在夜里写自己的梦想清单,其中有个愿景就是,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妈妈?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看到那位W老师朋友圈的一段话:无为的教育,就是成功的做你自己,然后你的小孩自然变了,变成你理想中的TA,TA无论怎么变,都是你理想中的TA的样子。
嗯嗯,谢谢这些过来人的经历、体会和分享,我又完成了灵魂静心的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