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铜薯片

01

我发疯一样从屋子里冲出来，拼命追赶着我的爱人小苏。

小苏的身影在我眼前不停抖动着，忽远忽近犹如幽灵一般。每次都近在咫尺，却无法抓住。我想呼唤她的名字，让她停下，但是胸口好像被一团烈火烧灼，使我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终于，在过街天桥上我拼尽全力抓住了小苏的手臂。

“陈默，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忍受不了和你一起生活了！”小苏泪水涟涟地哀求道。

看着他这般央求，我的心也如刀割一般痛苦。我只能强忍着胸口强烈的灼烧感，缓缓说道：“小苏，我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再信我一次……”

就在我告白的时候，周围已经有很多路人围观了过来，但是此时的我已经成了一个失去理智的赌徒，挽回小苏成了我唯一的信念。

“够了，够了……我真的受够了，陈默，我求你别再逼迫我了，也别再逼迫自己了，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说着小苏再次挣脱了我，准备钻入周围的人群。

小苏，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我已经放弃了男人所有的尊严，去拼命挽回你。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呢，难道要我为你去死，你才明白我的心意吗？

我绝望的看着她的背影，闭上了双眼。

我的耳边再次响起了虫鸣般的声音，它似乎在呼唤这我。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促使我拼命的用头撞向了桥边铁质的护栏！

“我死了你就满意吗！你满意吗！”

我眼前一片赤红，头上透着微微的凉意，并没有特别的痛苦，反倒让我体验到了一种解脱般的轻松感。于是我又狠狠地撞了两下，心里只想着，就这么把自己撞死算了。

可是我已经没了力气，眼前越发的黑暗，就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钟，我终于如愿的看到了小苏的身影。

她终于为我回头了，她还是爱我的……

02

我醒来的时候，小苏还在我身边陪伴着我。

我抓着小苏的手，想要坐起来，但稍一用力，头顶就感到一种钻心的痛苦！

“别再乱动了，你头上的伤口才刚缝合好！”小苏紧张叫道。

我却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因为小苏终于留在了我身边。看到她为我紧张的样子，我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幸福。

小苏趴在我的腿上，哭诉道：“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你想让我疯掉吗？”

我轻轻抚摸着小苏的头发，心里却越发的愧疚。

不知何时起，我得了一种被称为“双相障碍”的心理疾病，这种病会给我身边的亲人带来莫大的痛苦，我却无力抵抗。

大学时候，我这种歇斯底里的症状就偶有发生。一旦发作，就会不顾一切的自残。我身边的朋友，大多因此而心生恐惧，拒我于千里之外。

只有小苏是个例外，她是我灰暗生命中的一缕光明，是我苦难人生里的引路天使。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正因为一些小事而拿自己出气，拼命用玻璃划着自己的胸口，衬衫上渗出了斑斑血迹。周围的同学被我吓的纷纷逃出教室。

可就在我陷入痛苦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小苏莫名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身体。哭喊道：“求你停手吧，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我愣住了，手中的玻璃就这样掉了下来。

在此之前，我并不认识小苏，我也不知道她为何对我那么关心，但是看着他因为我的自残而伤心痛苦的样子，我心底的愤怒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好久没有人抱过我了，好久没有人理解我的伤痛了。我看着怀中那个美丽善良的女孩，似乎瞬间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那就是，我想为这个女孩而好好地活下去。

“小苏，对不起。我再也不让你失望了。你再相信我一次吧……”我捧起小苏的脸真诚的说道。

小苏则抱着我的腰，温柔的回应着。就这样，我们又在一起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就会如此了结，没想到这次事情却闹得太大，出现了我无法想象的后果。

03

我离开医院开始上班的第二天，无意中在网上上看到了一条有关自己的新闻。

原来，我以自残方式留住小苏的行为，被路人拍摄了下来，并被传到了网上。经过这两天的发酵，事情居然被炒成了社会焦点。

我的真实身份也被网友人肉了出来，大家纷纷在我的微博上留言辱骂我。看着那些字字带血，句句诛心的言辞，我的心里如刀割一般痛苦。

“你这种人就不配活着！既然说要死，就直接去死，为什么还要装腔作势的吓唬人。”

“靠这种方式留住女人，你也配叫男人！”

……

留言数量已经累积到数万条之多，难道全世界的人都在骂我吗。

我失魂落魄的冲出了办公室，感觉身边的每个同事都在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痛苦和绝望的情绪又让我产生了想要自残的冲动。

可就在这时，我的领导带着一位身穿警察制服的中年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哦，小陈。介绍一下，这位是片区的民警同志。他说想带你去警局配合调查，你要不要去办公室收拾一下？”

我愣住了，绝望的看着我的领导，但是他却故意躲开我的眼神。

“不用，走吧……”我淡淡的说道。

我随着警察来到了，附近的派出所。他将我带进了一间会议室里。

里面坐着两位佩戴红袖标，精神矍铄的老大妈。还有一位胸前带着相机的年轻人。

中年警察让我做在他们旁边，然后拿着手里的文件慢慢说道：“找你们来啊，是想核实个事情，最近网上出现了一条在过街天桥自残的新闻，传播的速度特别快，给社会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所以，我们要调查一下，这件事情是不是有幕后团队组织的。”

带相机的年轻人一下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警察同志！我可是不是在添乱啊，这些照片是我传网上去的，但是我真没有想给社会添乱，主要就是这个家伙，太过分了！要说责任，也是他的责任啊！”

随后两位大妈也附和道：“我们能证明，这两口子啊，整个小区都出了名了，成天闹得鸡犬不宁的。真不是做戏，这男的就是神经病啊，赶紧给他抓精神病院去吧！”

两位老人轮番的开始教育着我如何做人，中年警察不时向我瞟来鄙视的眼神。

可此时，我的灵魂却开始慢慢进入一个更为安静而黑暗的环境里。

我想着的是，那些关于“爱”的全部动机和意义。

也许，我确实该放手了，我这种人，只会给爱我的人带来伤害，我不配得到小苏。

04

晚上，我整理完公司里的个人物品，回到了家。小苏在客厅包饺子，因为房子太小的缘故，家里并没有餐桌，所以平时小苏都喜欢把面板架在茶几上，一边看电视，一边为我包饺子。

她转身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依旧捏着手里的饺子皮。

我脱鞋进了大厅，坐在了小苏对面。看着她为我包饺子的样子，心里自责又委屈，想说些什么，却不敢。

“洗手，准备吃饭吧，我这就去下饺子。”小苏依旧不看我，语气平缓的说着，仿佛之前的惊涛骇浪都是一场梦。

我努力鼓起勇气，突然语气郑重的说道：“小苏……我想先跟你聊聊……”

小苏愣住了，放下手里的饺子，疑惑的看着我说道：“出事了？”

我低下头，缓缓说道：“小苏，之前是我做错了，因为我太爱你了，我怕失去你。可是……我知道那是我的想法而已，我从来没有尊重过你的感受，我是个自私的人。我知道，现在的我对你已经不是一种正常爱，我是为了占有你，而去以爱之名伤害你。小苏对不起！”

我对着小苏深深地鞠了一躬，小苏依旧不说话，只是眼泪却扑簌簌地滴在了面板上。

“我们的生活方式不同，我总是会因为各种琐事惹你生气，而我又因为自己的毛病，总是以自残的方式，让你受到更多的伤害！

“如果你无法再忍受下去，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不会再阻挠你，我也不会再自残的方式逼迫你回心转意，我知道那样即便让你留下，也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怕。小苏，如果你想离开我，我不会再纠缠了……”

小苏已经哭成了泪人，不停的用沾着面粉的手去拭干泪水。

看着她那沾着面粉的憔悴面容，我心底的防线终于全线崩溃，鼻涕和眼泪无可抑制的流了出来。

小苏哽咽着说道：“不管说什么……今天先把饺子吃了吧……”

我我咬着牙，拼命的点头。

小苏抱起了饺子，拿走了擀面杖，向我身后厨房走去。我双手掩面，想擦干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可是，就在这时，我的脑袋里传来了一声空洞的响声！

我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05

我醒了过来，身体躺在床上，手脚却被死死的困住。

小苏此时却压在我的身上，脸上露着一种失神的沮丧。

她手里拿着一把刀，在我眼前晃动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终止这场游戏？我本来以为，遇到了你，我就可以做一个正常的人了，你喜欢自残，我喜欢逼着你自残。我们明明之前配合的那么好？自从遇到了你，我再也没去害过别人。

“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不能继续呢？你心里明明知道只要你自残，我就会心满意足的原谅你啊！”

小苏突然笑了起来，双眼却依然空洞。

“别怕，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们让这个游戏继续……让我爱你……”

小苏慢慢的把刀子横在了我的手臂前，然后落了下去……

一刀，一刀的割着我的手臂。

我没有痛感，因为巨大的惊恐已经让我麻木，我瞪大了双眼，眼珠混乱的颤抖着，想要叫出声音，却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也许，这就是我罪有应得的孽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