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

四月来了,三月走了。

2019的四分之一仿佛眨眼即逝。

窗外,最早盛开的玉兰已开始有凋谢之势。

微风拂过,樱花随风起舞,恋恋不舍的离了枝干,梨树的枝头渐渐冒出些新绿,夹杂着雪白的花儿,煞是好看。

熟悉的风景,因着春天的到来,显得有些陌生了。

还记得,两个月前,曾踏着晨曦的月色,拖着重重地行李箱,从她们身边经过。

那时,她们都还光秃秃,孤零零的杵在这一方天地中,我完全辨不出她们谁是谁。

时间如白驹过隙,世事如白云苍狗。

清明节到,有些想家,虽然距离上次回家还不到两月。

自从在上海工作,每年回家的次数因着各种原因被压缩到最多两次。

前几年,心性欢脱幼稚,平时不回家也不会太想念,除了过年,雷打不动要在家中度过。

最近几年,年纪大了些,时间也觉着快了些,总会时不时的勾起我思乡思亲的哀愁来。一颗漂泊孤零的心,仿佛只有回到家,见着父母才算有了着落。

去年春节,我回家的时间有些晚,因为工作。

异乡人在外拼,有时候没有太多选择,更多的是妥协和忍耐。

腊月二十九的凌晨五点,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踩着月色,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在上海这么多年,我从未经历过上海寒冬的凌晨五点。

夜晚时万家灯火,此时只有零星几家还闪着光,城市的人们尚在睡梦中。

天未亮,整个小区只有昏黄的灯光还孤零零的屹立着。

耳边别无杂音,除了行李箱的轱辘声,我觉着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些吵。

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叔,还在坚守岗位。

我站在马路边上等出租,十分钟过去也没见一辆驶过。无奈,只好用APP叫车,幸好在十五分钟后有师傅接单了。

从小区到火车站这一路都畅通无阻,但进站口却十分拥堵,那会儿还不到6点。

每年春节回家的“大军”像是动物迁徙一样壮观,大家起早贪黑,势不可挡。

而火车站就是展现这壮观场面的神奇场所,每天迎来送往许多人,没有再见,只愿平安。

我好不容易取了票进了站,距离上车还有一点时间,但找不到座位,只好站着等待时间流走。

一拨又一拨等待踏上归程的旅人从我身边经过,有的满眼着急,有的步履匆匆,有些抱着孩子奔跑,有些拎着好几个袋子艰难穿行。。。。

占了座位的人们,大多数刷着手机,也有一些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吃的正香。

人间百态,这里算是展现了一部分吧。

无论我们来自何方,但当下,我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叫“家”的地方。

不计路途遥远,不言归程艰难。

我守着我的箱子,数着时间。虽行李不多,但过年这一趟,都会塞的满满的。有给母亲的保暖衣,有给父亲的茶叶,有给小侄子的小礼物。。。。。

曾也想尽量少带一点,但每次箱子不塞满,心也会不满。

。。。。。。

车窗外的景儿,飞速晃过。

这是一条熟悉的火车轨迹,在过去几年,已走了很多遍,于我已无任何新鲜。

窗外,雾茫茫,光秃秃,一片寒冬萧条之色的大好河山,我无心观赏。

坐火车,睡个囫囵觉,听音乐才是我的首选。

旁边的乘客都在打发着时间,这会儿没有工作,没有会议,没有领导。

前排一大叔正在看《知否》,没有戴耳机,我一听就辨出是前天的剧情,这部剧真的是“老少通杀”。

旁边是一对夫妻加一个孩子。小孩儿调皮,刚坐下一会儿,便吵着要看动画片。一集看完又坐不住了,非要去过道上,父母爱子,深怕孩子摔了磕了,只好跟着孩子在人行道上来回穿梭,也是辛苦。

我坐一旁,想着:“做父母真不易”。

。。。。。。

长途旅程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得要耐力和坐功。坐久了,不仅腿疼屁股疼,还会腰疼,站久了,容易烦躁。

对没有座位的同行者而言,这样的长途旅程其实就是一场马拉松。只能在车厢连接处或是厕所附近,找一方小空地,或蹲或站或坐的熬着。

这一天,车厢始终很满,即使明天就是大年夜,我们这样一群异乡人依然蹒跚在路上。

心很累,但家,慢慢近了。

列车快速行进,父母担心我的旅途,问我几点到达,手机贴在耳边,我懒懒的回到:“下午五点就到站了,放心吧,这趟车坐过那么多遍了,有啥好操心的呀。”

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每次回家,父亲一定会在中途打好几通电话追问走到哪里了。

。。。。。

驶过合肥,路过武汉,走进襄阳。。。。

虽大半年未回,并没有近乡情怯,只有满满的放松,喜悦和安全感。

熟悉的景儿,熟悉的站台,熟悉的乡音,出口处是熟悉的亲人。。。。。一路飘飘荡荡的心,这会儿总算落了地。

简陋的街道依旧,只是几年前盛行的摩托车队伍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堵成一条龙的轿车队。

路边随处可见卖年货的小贩和挑挑拣拣的买家,飘着香味的橘子,一捆捆两米高的甘蔗,不知从哪方飘洋过海来的红灿灿的大苹果。。。。。

即使是冬天,也能在这里买到不同季节的瓜果蔬菜,绿油油,黄橙橙。。。。。应有尽有。

。。。。。。

历时十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家门。

门前的树苗只有桂花树还泛着绿,桃树梨树白杨树像光杆司令一般屹立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寒风吹过,斑驳的枝干摇摇晃晃,显得很孤寂。

父亲站在大门口探头张望,看到我们,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子,没有明显的笑容,只是一声“回来了”,就是全部情感。

鬓边又添了些许白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我喊了一声父亲,愉快的说:我回来啦。

母亲围着围裙,听着声儿,跑出来跟我们说话,看到我们,母亲很开心:“赶紧进屋吧,饭马上就好,今天回来路上挤不挤?”我笑着答她,看着母亲日渐佝偻的背和深陷的眼窝,有些难受。

母亲总会从生活的角角落落表示关心和在意。

父亲帮忙把行李往里搬,我嚷嚷着要去尝妈妈的菜。

每次回家,最喜欢的就是妈妈味道的饭菜,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没有任何珍馐可以代替,那是裹着过去记忆和母爱的食粮。

在外,我是坚强独立的职场人儿,自律克制,韧性十足。

只有回到家,在父母身旁,我可以是睡到日上三杆,躺吃整日,偶尔撒娇耍赖的孩子。

所以,过年时,一定回家。

家,让我安全温暖,让我肆无忌惮,让我做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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