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此际赋长征,豪气思屠大海鲸。
湖上三更邀月饮,天边万里携舟行。
竟将云梦吞如芥,未信君山铲不平。
偏是东皇来去易,又吹草绿满蓬瀛。
唐浩明先生的长篇小说《曾国藩》在京东上一直热销,可能有三个层面的原因:一是曾国藩本身的事迹早就得到大众认可与推崇,其家书和日记广泛流传,因此小说有大量的潜在阅读群体;二是唐先生的文笔卓越,考证详实,做小说而尊重史实;三是晚晴到民国是一段迷雾重重的历史,各种原因造成这段时间历史人物的评价很难形成统一定论,因此探究真相也就成了很多有思想人群的普遍预期。
小说从曾国藩回家省亲、组建湘军写起,终其一生我们可以看到有四个字贯其一生———忍辱负重。看看下面这幅流传最广的画像,难道不能品到”忍辱负重“吗?
今天却读到曾国藩的一首诗,却让人疑问,他真的从来就是这种性格吗?
“去年此际赋长征,豪气思屠大海鲸。
湖上三更邀月饮,天边万里携舟行。
竟将云梦吞如芥,未信君山铲不平。
偏是东皇来去易,又吹草绿满蓬瀛。”
此诗写于道光15年,曾国藩25岁。当时是第一次赶考而没有得中,就留在北京读书,并开始学习古文和作诗。
尝试翻译一下:
去年这个时候刚离开家乡,开始了人生长长征途的第一步。当时的豪气干云,想象自己可以跨海屠鲸,一展宏图。途中有一次停舟靠岸在茫茫湖边,半夜饮酒,遥望明月,不禁想到从此万里江山,扁舟一叶,任我纵横。就连千里云梦泽在我眼里如同一粒草芥,自信能够将万丈高的君山一扫而平。难道只有“东皇太一”之神才能有这样的改天换地之能吗?蓬莱与瀛洲的仙人们不也是见惯了春风绿草,鲜花烂漫吗?
细品此诗,曾国藩的志向与意气扑面而来,那种任天下与己肩的“舍我其谁”气概,哪有一点”忍辱“的意思。倒是”负重“的自信,在胸中回荡。特别是想比肩”东皇“,跟曾国藩后期那种忠君爱国的国之重臣形象格格不入。
少年轻狂谁都有过,连被称为最后一位圣人的曾国藩也如是。他的“忍辱”成分恐怕是他跌宕起伏的一生赋予和锤炼而来吧?是怎样的一生呀?
再读一读他打下南京后,勋名功业正在顶峰时写给弟弟曾国荃的诗吧。
左列钟铭右谤书,
人间随处有乘除。
低头一拜屠羊说,
万事浮云过太虚。
人生的加减乘除,不过如此。
曾国藩的”忍辱“恐怕是看透了人生境遇之后的一种泰然吧。
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