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人》里的谭晋玄是谁?

 《聊斋志异耳中人》的主角是谭晋玄,秀才,本地产(邑诸生)。此外,关于谭晋玄的记载就只有下面一条了。

《丁耀亢全集》里有《送谭晋玄还淄青  谭子以修炼客张太仆家》一诗云:

“谭子风尘,潜居有化书。

鲁门疑祀乌,濠水乐知鱼。

道气洪蒙外,玄言汲冢余。

幻形何处解,羽蜕近清虚。

万物归无始,吾身患有终。

神游方以外,天在道之中。

客老苏耽鹤,人归列子风。

茫茫沧海上,何处觅壶公。”

    有必要先介绍一下丁耀亢,这个人有可能(小概率)是《金瓶梅》的作者,的的确确是《续金瓶梅》的作者,移植狗尾巴给貂做整容手术的。在清初,算是一流的才子了,勤奋的写手,三流诗人。《聊斋志异》里有他的孙子的故事(第八卷《紫花和尚》)。也有一些故事蒲松龄从丁耀亢那里获得了一些灵感。

丁耀亢,字西生(不祥之兆啊),号野鹤,他的故事非常多,人生结局如悲惨世界,一个时代的牺牲品,说起来就是另外一篇文章了。

丁耀亢和石头颇为有缘。

大靠山刘正宗,号宪石;同乡好友张侗,号石民,他住的地方叫放鹤村,有个花园叫“放鹤园”,冲这名字,丁野鹤常去做客,丁的诗集《江游草》由张侗做序;至交邱石常,号海石。古人形容两个人交情深,不是一口闷,而是刎颈之交,他们俩交往是可以刎颈的,不过不是自刎,邱石常有一次和丁耀亢争辩,辩论不过,拿起大宝剑就追着丁耀亢砍;在《鹿鼎记》里打了一次酱油的卫周祚,号闻石,和丁耀亢是文友,此人还在《聊斋志异小猎犬》里友情出演;

    最后一块石头,是帮助解决移民高考的张若麒,字天石。丁耀亢自明至清,始终考不上举人,在朋友安排下,改籍贯为顺天府,这才拔贡,后来成为公务员的。可见,在清初,山东考试录取就比北京难了。

    张天石做过最大的官是太仆寺卿,故丁耀亢诗中称之为张太仆。

张若麒是胶州人,崇祯四年进士,崇祯十四年以兵部职方司郎中监辽东军,盲目催战,致明军松山大败,张逃回北京,被劾下狱。后为李自成农民军所救,旋即投靠满清,顺治九年八月回乡,十三年病逝。

    张虽然是个汉奸贰臣,但同为崇祯进士的哥哥张若獬却颇有骨气,明亡后弃官隐居不仕。

    张若麒是个收藏家,《清史列传》记载其卒于顺治年间,但康熙年间亦有其活动记录,和崂山相关的,曾应修真庵主持杨绍慎之邀,为地震后重建立碑撰写过碑文,时已康熙十年矣。

杨绍慎是崇祯的一个太监,甲申后(1644年)在京城待不下去了,他和另一个太监边永清以及两位宫女养艳姬、蔺婉玉逃离北京到了崂山,据说一路上还蛮惊险的,化妆潜逃,携带宫中得来的金银财宝。到崂山后,边、杨开始整修修真庵。康熙十年边永清死,杨绍慎接任,修真庵重修完毕。

关于张若麟的最后记录止于此。

张之子张应甲也是收藏家,大名鼎鼎的《曹娥碑》曾是他们家的收藏。

能父子两代人都玩收藏,且都是顶级藏品,有钱。所以,谭晋玄应该在张天石家混吃混喝修炼了不短的时间,蒲松龄说:“寒暑不辍,行之数月,若有所得。”不到一年,大半年吧,就修炼到一定水准,以至于丁耀亢也要写诗给他。谭走了之后,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找他这样类似壶公的人物啊。

    丁耀亢运气不够好,一直当着很小的官,县教谕之类的,顺治十六年升任福建惠安知县,却因惠安失落于郑成功而无法上任,他东游西逛,顺治十八年三月十六日才回到山东老家。中间康熙四年八月被捕入狱,同年十二月被释放,康熙八年冬病逝。

    谭晋玄大约就是在顺治十八年至康熙九年这期间客居张家修道,然后又回淄博老家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三个人会有交集,这样间接说明了张若麒病逝时间大约在康熙十年后,可能是康熙十三年,被维基百科误记为顺治十三年了。

    壶公,据台湾大学外文系教授张静二先生考证,源自佛教故事,大约在东晋时期开始汉化,《后汉书》记载了壶公“悬壶济世”的传说。壶公本来没有姓名,葛洪《神仙传》《神仙传》卷五《壶公传》中,声称“壶公者,不知其姓名。”自南北朝起,有许多关于壶公的诗文,最有名的大概是王维《赠焦道士》诗有:“坐知千里外,跳向一壶中。”可见,到唐代,壶公已经不再是佛门中人,而是道教神仙一级人物了。

    道教和中医自古至今就裹杂一起,所以,由丁耀亢最后一句诗可以推测谭晋玄多少会一些医书,至少读过一些医书,秀才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说不定丁耀亢他们头痛脑热的,也找过谭晋玄咨询一下。所以蒲松龄写谭晋玄“笃信导引之术。”他对自己的医术还很自信,就不知道他后来“渐愈”是自己开的药方还是另请高明,蒲松龄显得对他不太认同,直呼其字,而丁耀亢则礼貌地称其“谭子”,其中区别也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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