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记住你的脸

愚人节的第二天我怀着好奇又紧张的心情踏进了社会的大门,知道社会复杂,而我只想简简单单做好自己。

济南五月的空气弥漫着毕业的味道,忙着论文,忙着毕业,忙着被论文导师骂,同时还要忙着我的孩子们。在时间面前,我们都很无力。去年还羡慕着学长学姐毕业就能离开学校了,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可是真的轮到自己毕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情愿。陆陆续续送走了舍友,送走了最好的朋友,为什么离别总是让人感伤,因为一别就是后会无期!只能用“顺其自然”四个字安慰自己。

正式毕业也就意味着正式工作,对于学生,我有更大的责任。有的时候我还在想,自己明明还是学生,却稀里糊涂成了孩子们的老师了,对于这样的角色转换,只能慢慢适应。五个月时间很长,长到我记住了你们每一个人的模样;五个月的时间很短,短到还没来得及好好珍惜你们,就要离开了。

我会记住你的脸,记住你开心而又孤独的样子。校长跟我说你有轻微的自闭症,不愿意接触别人,所以你第一次见我时,我见你紧紧抓住妈妈的手,你可能对我有些许害怕,所以上课时我很小心翼翼,无意中知道你也喜欢宫崎骏,我们渐渐聊了起来。为了我们之间有更多共同话题,我回家狂补宫崎骏的电影。接触过几天后我发现你很有才华,你喜欢画画,你喜欢和小猫、小狗一起玩,你会把你喜欢的事情做到极致。同事说有自闭症的孩子是折翼的天使,听到这句话,我的眼睛泛起了泪花,我很想帮助你,让你走出自己的世界。有一次你问我喜欢猫吗?我毫不犹豫的说喜欢,我能看出来当时你很开心,其实我最害怕的就是猫。偶尔你会带着猫来跟我一起玩,我努力地遮掩自己对猫的恐惧,因为我想看见你最快乐的样子。你是一个很细致的孩子,可能早已看穿一切。你愿意待在你自己的角落里,我却没有能力让你走进这个世界!

我会记住你的脸,记住你又冷又暖的样子。我刚来工作就知晓你的大名,你是老师们眼中的小霸王。你很聪明,但是你最讨厌写作业,尤其是英语。你喜怒无常,你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给你上课,刚开始你将我拒之门外,为了惹怒我,你会故意摔东西,不让人接近你。所有给你上过课的老师都被你气疯了,班主任让我试着给你上一次课,不行再换老师。在班主任的帮助下,我硬着头皮走进了你的房间,你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进行我之间的对话。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我开始跟你聊王者荣耀和吃鸡,你开口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为了打开你的心,我回家玩起了游戏,舍友见我12点还在玩游戏都感到惊讶。有一天你情绪非常不好,在校区大闹,惹怒了所有的老师,你妈妈只能把你接回家反省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我们都习惯了没有你的清闲日子,突然有一天从前台传来说李××要来了,这让办公室的老师坐不住了,我和你的数学老师相顾无语。第二天宋老师去接水,看见你自己安安静静的坐在前台,手里拿着糖还自言自语的说这么多糖我都吃不完,谁帮我吃一下。宋老师说:“走走走,我带你去办公室给老师们分糖吃”。你挎着单肩包,手里拿着一盒糖来到办公室,老师们第一反应是很惊讶,以前的李××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居然知道分享了,见你身材微微发胖的样子,老师们都不禁想逗一下你,你也不生气。我们都纳闷一个月的时间变化怎么会这么大。老师给你上完课回到办公室都在夸你,说你是小绅士不再是小霸王了。现在的你居然会听我的话了,会好好跟我学习英语,会认真完成作业。但有的时候你也会控制在不住自己的脾气,会发怒,会把卷子撕掉,会让我不想给你上课,让你妈妈接你回家。犯了错,你有你自己的道歉方式,第二天你会主动跑来找我上课,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同意,嘴上虽然没有说“对不起”,但一切都在不言中。你每天都会很霸道的要我陪你下象棋,刚开始我根本不会下象棋,我乱走一步错棋,你却觉得我很厉害,要是我走错了,你会笑着跟我说:“你好坑啊!”虽然每一局都是你赢,但是你见我输得太惨,都会主动让我两步棋。在我心里,你就像犬夜叉一样,外表很冷,心里很暖......

我会记住你的脸,记住你顽皮的样子。每次看自习的时候,你会故意骗我说作业没写完,不让我走。虽然我不是你的英语老师,但是你每次都喜欢跑来办公室逗我笑,你每天都会拿着零食在我面前晃悠,晃悠了半天见我不理后才把零食给我。这已变成了你每天的乐趣,你会嘲笑我说:“老师你头发好油”。我也会当着老师的面说你的书包里藏着一块儿小镜子,我还见你照镜子了。你也会对我撒娇说:“讨厌!”晚上见我值班你会故意不让你妈妈来接你,校长知道后骂了你几句。我看见后既心疼又觉得好笑。但是你一整个暑假都没有来,我的最大心愿就是给你上一次课。

我会记住你的脸,记住你的大长腿,长睫毛。第一次上课就发现你是个开朗的女孩,是一个典型的女汉子,你很聪明,所以给你上课是一件最轻松的事,但同时也很没有挑战性,让我很没有成就感。给你上课整个教室都是欢声笑语,当我讲得正认真的时候,你会突然跟我开玩笑。你会嘲笑我没有男朋友,我只能生气的说:“你今天没吃药,你妈怎么就给你放出来了?”你自嘲说:“我妈没给我穿病服就让我出来了”。有的时候你会穿着漂亮的裙子来上课,我和你的语文老师会大声的笑着说,女汉子还有淑女的一面。你很无奈的说:“这是我妈让我穿的,不是我想穿的”。我和你的语文老师都很羡慕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游遍了全世界。你很古灵精怪,你是老师们眼中的白天鹅,你是我眼中的逗比,你很随性,你很快乐。

我会记住你的脸,记住你上课昏昏欲睡的样子,记住你被我骂后,还用那双天真的眼睛看着我的样子。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个文静的乖乖女,学习很好,很听话。但是跟你接触后第一印象统统不成立。我发现你很爱睡觉,十点半的课永远会迟到,上课也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即使中考在即,也是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你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关心。但是你很听我的话,强度一天天加大,你也没有任何抱怨。渐渐的上课你也不会打瞌睡了,会跟老师打趣。给你上课的那两个月是我工作最认真的时候,我会在意你的每一次成绩,每次上完课我会陪你一起去买饭,跟你一起吃饭。在所有的学生中,我最担心你,也许是在你身上看见了我自己的影子。在我眼中,成绩已经不那么重要,只愿你永远保有那颗纯真的心。

还有很多孩子,回忆多了,故事就乱了。感谢你们带给我的快乐,让我知道自己是个二十几岁的老师,不再是整天过着没头没脑的生活的学生了。我会记住你们每个人的脸,不论是开心还是愤怒,那都是你们最纯真的模样!愿你们在我看不到的天际,开心快乐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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