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父亲和母亲来广州已经有一天了。父母亲这次来广州是接孙子回老家上学的。儿子今年七周岁,九月份一开学就得上二年级了。儿子一直由他爷爷奶奶带大,爷孙感情似乎比父子更深厚。我原打算八月底送儿子回去。父亲怕耽误我的工作,决定亲自来接,也顺便带母亲出来见见世面。母亲是传统的农村妇女,一辈子锅碗瓢盆的为家庭操劳,难得出趟远门。
依父亲的提议,这次广州的行程安排得很紧。八月十二日上午到的广州,十五日下午就是回程。父亲解释说月底学校开学,火车上人多带小孩子不方便;再者早些接孙子回去也好让他把最近在外玩野了的心静下来,好好完成暑假作业,调整状态准备迎接开学。而且中元节就在八月十七日,老家的风俗颇为重视,父亲想带了孙子回去执掌相关礼仪。
自父母行程确定后,我和妻就商议这两天里该带一大家子去哪里游玩。因为行程紧,能安排活动的也就只十三,十四日两天。妻在父母决定来广州之前,就和同事一起申请了一项亲子培训课程。课程召开日期刚好是父母在广之时。我俩提了好几项游玩活动,而后又一一否决了。考虑的也无非是天气,费用,和是否积极健康等因素。虽已适值立科,广州的天气仍常是骄阳似火,闷热难耐,即使近些天下了几场疏疏落落的秋雨,也丝毫未能缓解这种状况。看来秋后二十四只老虎确是名不虚传。我和妻用手机天气预报软件时时关注着这几天的气象情况。这个季节,广州的雨绝不似老家含含糊糊,似有还无,断断续续没完没了。往往是方才发现一阵云遮住太阳,着急蛮慌地酝酿一下就劈哩啪拉的下过,那阵云也好似另外有约般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孤单的太阳,仍旧火辣辣的烤着大地。所以虽然预报软件称近有阵雨,我们也并不太在意。广州虽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灯红酒绿的,但适宜合家游玩,尤其是带着老人和小孩一道游玩的健康活动确也不易找寻。经过一番权衡,我和妻认为爬白云山较为合适。征求了父母的意见,父母亲也欣然认同。
<二>
八月十四日,多云。手机天气软件预报有阵雨。天气总体上看起来是一个适宜登山的天气。
妻一大早就整理好一家人外出的行襄。妻带儿子参加亲子培训。培训课程要持续到下午一两点,中途没安排就餐时间。所以妻子在准备好的小背包中,给儿子装了些零食,饮料以及一套备换衣服。准备衣服是因为儿子体质太差,稍活动就易出汗,出汗后若在空调环境一着凉极易感冒发烧。这些均是日常照料儿子辛酸总结的教训。
我和父母登山的物品就简单多了,无非是些干粮,水果,矿泉水之类的。头天晚上,妻就已将其采购齐全,用一个登山背包装着,预备到时由我背着。
母亲原打算携日常使用的手提包出门。妻看着大大的手提包觉着不是很方便,于是笑着道:“妈,上山要带的东西交云学背着就成。”
“包里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些手机之类小物件,要不是我今天穿的这身衣服连个兜都没有,我就空着手走喽。”母亲抬了抬手上的包,微笑着道。
“这好办,我这有个手抓包,装这些小物件正好,带着也轻便。”妻说着就自里屋寻出一只黑色的七八寸手抓包陪着母亲收拾起来。
妻子将手抓包挂绳轻轻套在母亲手腕处,笑道:“这样挂着,可以腾出双手,更方便些。”
母亲甩手试了试,高兴地打趣道:“本来我想就这个的出去,云学非得让我带上手机,想是怕我在外面给走丢喽”母亲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
“奶奶和我一样不认路。”儿子仰着脸神密地偷偷对妻子说。
“哪往后你可得好好照顾奶奶呀。”我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着说。
看着儿子可爱的神情,一屋的人都乐了,屋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我出门就方便,备好一瓶茶水就够了。”父亲看着她们折腾得不可开交,指了指桌面上装满茶水的一个大号塑料水瓶,不无得意的说。
父亲喜欢喝茶,妻早早就泡好了一壶浓茶,放凉后满满地灌到父亲带来的水瓶内。餐台正中放着盛满浓茶的长腰水瓶,瓶子里隐约可见缓缓地浮沉着些许细小的茶叶沫子,浓浓的茶水泛着琥珀色的光。
“你呀,除了好喝这口茶,还好抽着烟呢!我看你烟不是也早备着呢。”母亲微笑着数落起父亲。
“这几天可要委曲一下老爷子了,大城市规矩多,不比咱老家随处让抽烟。”我给父亲打着圆场。
“没事的,我自有分寸。上次去杭州看你弟,坐的动车全程不让吸烟,四五个小时我也挺了下来。”老爷子挠头笑了笑,继续道:“这也是我赞同登山的原因,郊野能抽烟的地方应该会多一些吧。”
“想抽你就抽吧,别委曲了自己。白云山上走不几步就有公厕的,是抽烟的好去处。”我深深理解有着近四十年烟瘾的父亲之不易。其实广州近年来也曾发文声势浩大地实施全面禁烟,不过在广州这么个现实情况下要严格执行谈何容易,所以各种场合的禁烟也就骑虎难下,最后草草收场。只不过偶有时日仍会有官员传唱一番,搞搞政治秀罢了。
“爷爷总是蹲在阳台上抽烟。”儿子插嘴道。
“哪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禁烟司令呀。”我用刮了一下儿子的鼻梁笑着说。儿子吃疼,作势追打我,被妻拉住,尤自不依不饶恨恨的可爱。众人看了欢畅地笑了起来。
父亲是一名乡镇兽医,因为业务关系,自参加工作起就养成抽烟的习惯。年青时烟瘾很大,单位同事聚会时一天能抽两三包。退休后,一天也得抽上一包来烟。母亲看着日渐消瘦的父亲,甚是心疼,没少在抽烟这事上唠叨。
要让一个有大半辈子烟瘾的人戒断,是一件多么为难而且痛苦的事呀。
父亲也知道吸烟的危害,自从孙子出生起,只要孙子在屋,从不在室内抽烟。烟瘾上来了,不管白天黑夜,寒冬酷暑,也只一人躲在阳台角落寞寞抽上几口。
临出门了,儿子嘟襄着要跟我们一起去爬山。小孩子大体上对户外活动比对户内活动充满着更多热情的。更何况这次参加的是一个培训课程。虽然妻已多次绘声绘色地给儿子描述过这个培训课程是如何的有趣。学校的课程和暑假作业就有够让他心烦的。所以对比登山游玩,儿子很自然地把这课程归并到学校课程,自有怨其恼人的一面。
“轩轩,这次培训你妈妈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报上名的哟。”母亲轻声劝道。
儿子仍自悻悻,低头不语。
“轩轩,等你玩完出来,我带你去吃“兰州拉面”。”我怕儿子听到培训二字不高兴,特意用玩字哄他。
儿子打小喜欢吃面食,这次来广,我带他吃过好几种民族风味面食。儿子对兰州拉面情有独钟。
儿子抬起头看了看我,仍嘟着嘴不肯答应。
“轩轩,上次你提到的哪套《恐龙百科全书》妈妈在网上找到了,你在这次培训中好好表现,获得老师好评,妈妈把这套书当奖品买给你。”妻子俯下身,认真地对儿子说。
“真的呀,哪我们一言为定哟。”儿子说完兴奋地伸出小手,接着道:“我们要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妻和儿子宣誓完一对掌,妻子不望冲着和父母乐成一团的我得意的眨了一下眼。
“爸爸,兰州拉面我也要。”儿子扭头冲我喊了一嗓子。
“贪心的家伙。”我笑着拍了一下儿子的屁股。
菜市场前十字路口,妻临分手时妻指了指我背包嘱咐:“包中备有一支风油精,山上若有蚊虫,别忘了取出给爸妈用。”道别后,妻带着儿子向东搭车去参加培训。
我陪着父母亲乘坐一班首发公交车直达目的地--白云山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