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小裴的浅眠敌不过火车轮在轨道上的摩擦声,她再次在疲惫中醒来。窗外,连绵的山峦呼啸而过,如浮光掠影。太阳还未完全没入地平线,光芒依旧散射至云间。小裴突然觉得一生何其漫长,远方竟是如此遥远,后方的树慢慢跌落到视线外去,那条悠悠长长的路变成了断崖。
回到北京后,小裴明显地感到忙碌了起来。自己的专栏反响不错,不断有新的平台约稿。刘渠不知道哪儿找来的一堆摄影大赛,给她和几个摄影师美工一人报了三个。刘编辑总喜欢“照顾”这种长相乖巧“精力旺盛”的小姑娘。
一忙就忙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能跟常羽通个电话,每每也只能挑从车站走回家的那段路上。常羽那里比她晚一小时下班,所以无论这边是刮风还是下雨,那边都只有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或者那人放下刻刀,安静的工作室衬得他的声音格外温暖。她得知飞天画展的开办被推迟到1月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相见又开始延期。不过小裴没有感到太多失落,或许是忙碌充实了自己,又或许是内心的情感正在弥散。
12月,北京的夜晚是格外寒冷的。小裴挂了电话,哈了口气,眼前雾蒙蒙一片。晚间和刘渠还有杨庆他们喝了点酒,但还是感到周身寒冷。老杨有点醉,迷糊间说什么文人圈子小,在北京就你们几个朋友,以后出息了肯定罩着你们等等。小裴觉得他真是又可怜又好笑。走了那么长一段路也有点头重脚轻,钥匙倒腾了很久才开了门。东西太重了,她先穿了拖鞋,直奔沙发,把东西都放下,随后就要去开灯。突然发觉哪里不对劲,游离之际便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小裴心脏重重一跳,喉咙一瞬间发不出声音。屋里很黑,回头看不见人脸,但对方比自己高一个头。那人轻轻呼吸了下,双手从小裴的腰际向上摸。她吓得蹲了下来,又被那人捞起来,她发现对方没带武器,便用力挣扎起来,旁边的书架剧烈摇晃,没过多久,只听见“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身后的人呆滞了……
然后那人压着小裴倒了下去,她赶紧钻了出来,开灯,报警。瓷瓶是真的没碎,人是真的晕了。警察也夸,小裴是真的命大,然后数落了一顿,叫她出门一定关好门窗。据小偷口述,临近年关,想偷点东西冲一下业绩 ,顺便还想偷个媳妇……警察叔叔破口大骂:卑鄙无耻,强词夺理!
这几天审理,走访,了解情况。一来二去小裴跟几个民警和居委会阿姨大爷也就熟了。阿姨大爷和保卫处对大城市小区治安问题展开了深刻的探讨。说到底也就是小裴住的那片儿比较偏僻,好些年没出过事了,如今成了重点关注区域。案子这两天结了,这一来二去常先生收到消息也差不多到北京了。
小裴的阳台上有一盆夕雾草,一直想送给常羽,但是没找到机会,现在她不打算送了,因为它实在是很好看,并且为单调的灰色阳台增添了一丝生机。只是冬季,夕雾进入休眠期,要将残花剪掉才能保证来年的健康生长。夕雾草不喜水,她当时盖了层营养土后再没精心打理过,因此花卉簇拥分布不均匀,但不影响它的好看。而冬季,它的美好只停留在相机里了。
常羽下了大巴,给小裴发简讯,拖着行李消失在人群中。热烈的思念,在此刻化为满心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