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很神秘,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2)

我有一个带着花园的房子,这令很多人感到诧异,仿佛带个花园就是万恶资本家在向贫苦老百姓们伸出恶魔之爪,当然,贫苦不贫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面的代表应该是这位有车有房的太太,就像《有一个叫戴维的男人准备去死》的戴维老大爷所痛恶一生的“白衬衫”,这个世界早已不是踏实肯干,努力制造一颗螺丝钉的世界了,这个世界是我很有钱,因为我很会说,傻子才会需要自己会修水管,自己会泡咖啡,低端的人才会想着好好制造一根永远不会坏的绳子。要不然,戴维老大爷也不会上吊时都会碰上不结实的绳子。

“这么年轻就可以买别墅了啊,真是年轻有为,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绝对有能力的”。上下对你打量的眼睛,透露着用红血丝堆积起来偏见,一个布满红血丝的太太,一个布满不满的我。

“别野我还是买不起的”,我只想傲娇的结束这场令人鸡皮疙瘩如蜘网布满全身的“好意”,这种语言上的刺激,身着铠甲也无用,挥剑又无地放矢,反而显得计较。

“那就是在国外,国外听说全是别墅,又便宜又大,国外好啊……”,她那双硕大的大嘴巴巴拉巴拉个不停,好像不把你夸成自己认为中的精英模样,都对不起自己那张润唇膏溢满嘴角的双嘴,对不起被遗忘在30年前还有一丝热度的灵魂。我看着卡满高级粉饼的皱纹眼角,觉得真可惜。

“农村的一亩三分地盖的,您看符合我精英的形象吗”?

这时,“白衬衫”没有说话了,估计也懒得跟我再说,留给我一个右嘴角上扬的鄙视,好像我浪费了一个本该不属于我的机械式的谄媚。

“快滚远点吧”,我在心底用最撕裂的嗓音对内嘶吼着,心脏好似炸裂,面无表情,甚至略带点笑意的目送。

我不在乎谁的偏见,我傲娇,我没礼貌,我目中无人,我……诸多不好,但我不会表露。在我眼里,表露是一种危险,不受控制,无法掌握,这种表露必然带来距离的靠近,靠近一点,靠近一点,刺猬的刺开始慢慢扎进自己的肉里,靠近一点,扎进一点,靠近一点,扎进一点,直到有一天,变成一只满目疮痍、光秃秃的刺猬。终于以为只有靠近一点,没有了扎进一点,你却走了,继续做你的恶,扎进别人的刺。

苏白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看走眼的“白衬衫”,精明干练,肤白貌美,一头黑长直,顶着个娃娃脸,一笑甜死人的那种讨喜角色。她很任性,但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因为家境好,富养出来的性格特色,不是讨人厌的自私自利;她很强势,她的咄咄逼人都充满着温柔,不是充满着霸道;除了我的不屑之外,她应该属于那种又有能力、性格又好、含着金钥匙的那类别人家再别人家的孩子,就是你妈都不会拿她来刺激你,估计马云会拿她来刺激她们家的熊孩子吧。

她第一次见到我是我八岁的时候,八岁的她和她人生中的任何时候一样,和谁都有资格玩儿,八岁的我虽已满目疮痍,但好在按兵不动,那时的我不是个好的士兵,玩具、跳跳糖、小娃娃......让我日后的背负有了进退两难的抉择。我只是一个小肉团,蹦蹦哒哒的在这个地方来来回回,看见不嫌我脏的人,我就不攻击,但绝不会靠近。我默默的咬着牙,直到牙龈开始渗血,我伸出舌头,舔了舔,血腥腥的,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味道,我想再去尝一遍,血流出嘴角。

“哎呦,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苏白的妈妈蹲在我面前,托着我的胳膊,温柔焦急的看着我,我不敢看她的眼睛,马上挣开了她,跑走了,我跑啊跑,跑啊跑,跑啊跑,停下了,觉得自己很没劲,又觉得好笑。

站在家门口,一座随时可能倒的土堆房,屎黄色的外墙坑坑洼洼,一下雨泥土顺着墙上的纹路慢慢滑落,左墙有道裂开的大缝隙,最近缝隙好像又变大了,每天早上,我都要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推这堵墙,我不知道这样子是不是有用,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不能没有这小土堆,我虽然胜似孤儿,但我还是有最后的救命稻草的。我四下观察了下,一个健步蹲到裂缝处的小水洼前,用手漂开上面的泥土,龇着牙,洗干净出血的地方,顺便洗了把脸,就这样不慌不忙的回家去了。

小微风吹着,脸上的泥水开始慢慢干了,我,像个黄斑病人。

“我回来了”,没有回应。

“妈,今天我们吃什么啊”,没有回应;“估计也没什么东西吃吧,我都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家里的米也快没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但我是真的饿了,今天我们就奢侈一回好不好,煮点米汤喝喝”,“......”,“一定很好喝嘿嘿,那我现在就去做啦”,我自顾自的说着,语气轮番变化着,但都是温柔的,温柔的提高音量,温柔的轻声细语,温柔的发火,温柔的不像个孩子,自顾自的假想着母子间的喜怒哀乐,坚强的像住在没有缝隙的世界。

说完,我就跑到床旁边的柜子底下,解开栓记在一起的黑绳子,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罐子,打开之前,搓了搓手掌心,搓出一堆泥来,双手蹭了蹭两腰,打开米盖,看见比预期的还少的米粮,心底的俩小人并没有打很长时间,我就决定今晚不吃了,晚上饿了早点睡觉,白天再吃,省了一餐呢,于是重新盖上米盖,中间又打开了它,这次我狠狠的闻了它一大口。

睡在床上,我开始进入梦乡,梦见白米饭、梦见大西瓜、梦见我拿着蛇皮袋装天上掉下的鸡腿,我猜我醒来肯定会想抽我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不先吃呢!另外,我还梦见了那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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