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戏

【剧起】

    荒宁向前探探头,见前面队伍依旧很长,烦躁地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视线掠过地面,先是一怔,继而略带笑意地戳戳前面男生的后背。

    男生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向荒宁。荒宁指指地上:这是你的?男生漫不经心地一瞥,嘴角微扬:我以为是你的。时间静止,忽而两人相视一笑,不再理会地上的杜蕾斯。

  面试出来已近中午,荒宁一脸轻松地带上面试间的门,一抬头便看见男生正倚着楼梯间的门,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

 听见脚步声,男生看向来人,见是荒宁,便露出微笑将手机塞进口袋。

 荒宁拍拍他的肩膀:怎么,在等我?男生借势反拉住荒宁的手臂:是啊,对你一见钟情,准备请你吃饭,赏脸么。

 荒宁撇撇嘴;孩子莫装,你肯定是没带饭卡没带钱。男生哀嚎:你这么机智可怎么好。

   知道我聪明就好,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荒宁。荒宁伸出手,男生握住,正色道:我叫周洛邑,很高兴见到你。

 荒宁见他那郑重的模样,忍俊不禁: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两人虽不是同一个专业,却是同一个辅导员,也有几节课是一起上的,这倒是缘分。就这么相处下来,没多久他们就自然而然得在一起了。

 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就如以往般相处,反倒是他们的朋友有些吃惊二人进展得如此迅速。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着,秋天转眼间就过去了。在落叶的装扮下,学校变得冷清萧瑟。

 由于一直忙着期末复习,再加上周洛邑要处理一些事务,算算日子,荒宁已经有一周时间没见过周洛邑。这期间,两人仅仅是发些短信联系,偶尔打个电话。

 放下手中的笔,她喝了一口热咖,拿过手机习惯性地看看有没有周洛邑的短信。注意到上一条信息还是昨天中午发的,又想来自己很久没听到周洛邑的声音,便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几声没人接,荒宁不免有些不快,笑容没了,心里也有些堵,埋怨着。

    一杯热咖下肚再加上暖暖的空调,原本不通气的鼻子舒服许多,荒宁拿出纸巾擦擦嘴便准备回去。

 手机震动,荒宁瞥了一眼屏幕,却没有搭理。收拾一番,走出咖啡店。

 不知什么时候下雪了,荒宁惊讶地伸出手,雪花落在手心,很快便融化了,有一丝凉意由手心向全身散开。荒宁抬头看向远空,是凄惨的白。

 她叹了一口气,呼出的白气飘散开形成的不知名的形状,倒是好看得很。她紧了紧衣服,又理理围脖,便快步走向学校。

  周洛邑听着电话里的女音毫无感情地重复语言,知是荒宁生气了,无奈地笑笑,锁了屏。

 旁边的任雅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状;怎么,女朋友不接电话?你也是可怜,这么久都跟我们在一起弄这弄那,没陪她,她肯定生气了吧。

 周洛邑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苦笑。任雅面色微微僵硬,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这会好不容易结束了,要不你先走吧,下面有什么事情我通知你。

 周洛邑这才感激地向任雅道谢,快步走出教室。盯着周洛邑下楼的背影,任雅自嘲地笑笑,心一阵阵地发酸,叹了一声自语道:能这样靠近他就足够了,不是么。

 周洛邑到了一楼大厅,发现已经下雪了。望着漫天雪花飘落,他略微晃神,刚欲出去,却注意到远处熟悉的身影,他挥挥手,向荒宁示意。只是荒宁低着头慢慢走着,并未注意到周洛邑。

 眼见荒宁越走越远,周洛邑不顾地上积的薄薄的一层雪,快步跑向荒宁。 大声地叫着荒宁,呼出的白气喷在脸上,周洛邑竟有些迷上这种朦胧的感觉,思维有些停滞,脚步也有些慢下来。

 荒宁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正欲转过身去。室友却打来了电话,说她妈妈正在寝室等着她,有很着急的事情。荒宁便也顾不得是谁在叫她,加快脚步向宿舍赶去。

  周洛邑见荒宁离自己越来越远,便跑上了草坪准备抄小路,却被雪覆盖着的石头绊到了,狠狠地摔在地上。一瞬间身体竟动弹不得,脸上也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缓了许久,疼痛感才减轻了些,只是全身冰冷。     他撑着手臂,弓着身子想站起来,却发现有条腿一动就痛,猜是断了。他也不逞能,拿出手机拨给了室友,简明地表明情况后依旧僵硬地拿着手机,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不多时他们就都来了,几个人轮流背着周洛邑,在校门口打了车,将他送到医院。

 幸亏有雪,不然会更严重,以后走路得注意点,年轻人不能这么横冲直撞的啊。医生官腔地提醒着,与病房里冰冷的空气相呼应。周洛邑也不知听没听,只是垂着眸,过了多时才轻微地点了头。

 周洛邑躺在床上,无奈地看着腿上的石膏,又摸摸脸上的棉纱,自嘲地笑笑,看来是遭报应了啊。

  伸手拿起手机打给荒宁,依旧无人接听。他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叹了口气,发了条信息给她,大意是自己这几天都不过去找她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注意保暖,不要生病。

 帮他换盐水的护士见他打电话没人接只能发短信,便调侃到:怎么,跟女朋友吵架了?刚好你腿断了,正是和解的好时机啊。

 周洛邑笑笑:这几天没怎么找她,她有些生气,不想理我也是应该的。我只是腿断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跟她说了反而会让她担心,还是等她消了气,过些天我再解释吧。

 护士表示很无奈:你这男朋友也太体贴了吧。周洛邑笑了笑,却没说什么,心里却暗暗想着,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荒宁匆忙赶到寝室,就看见妈妈站在那里用手按着心口,大声地喘着气。她走上前见妈妈眼睛通红,鼻头不免也酸了些:怎么了,妈?

 妈妈看见荒宁,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抓住荒宁的手臂:宁宁,你爸,你爸他病复发又住院了,这次怕是难熬过去了啊!怎么办啊怎么办你说,要是他去了,可就剩下我们了啊!宁宁。妈妈语无伦次,泪也直掉着。

 荒宁不顾妈妈用力抓着手臂的疼痛感,耐心安抚着妈妈:妈你别着急,爸肯定不会有事的!走吧,去医院看看,等我到了医院再详细地问问医生,好吗?妈?

 好好好。妈妈忙不迭地点头。荒宁于是让室友帮着请个假,便和妈妈一起出去了。

 出租车上,荒宁不停地安慰着妈妈,妈妈的情绪才略微平静了些,就静静地靠在靠椅上也不说话。

 由于下雪,路上有些堵车,荒宁烦躁地将手机重复地解锁,锁屏,看见周洛邑的十多个未接,她似乎没那么生气了,心里想着:等爸爸情况安稳了再找他吧。

 到了医院,医生将情况大致告诉了荒宁。听说再次手术成功率只有四成,荒宁也只是麻木地点点头,向医生表示感谢并且郑重拜托之后,才浑浑噩噩地回到病房。手机显示收到信息,荒宁也并未在意。

 她控制好情绪,推开病房的门。爸爸已经睡下,妈妈见荒宁进来,站了起来不安地看向荒宁。

 荒宁只好笑笑:妈,医生说手术成功的几率还是挺大的,别太担心了,我相信爸一定能再次恢复的。

妈妈怀疑地盯着荒宁:真的吗?你没有骗我?见荒宁认真地点点头,妈妈一直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了放。

 夜深了,荒宁见妈妈睡着了,整个人便消沉了下来。荒宁站起身推开窗,月色撩人,可她却只能感受到月亮的冷意与无情。

 荒宁掏出了手机,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她翻了翻包,没找到充电的东西,无奈地把手机又塞回了包里。

 周洛邑躺在床上,看看手机并没有荒宁的任何回复,失望地把手机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拿了本书翻起来,却意料之中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周洛邑烦躁地躺下来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能够静下心来。许是几天没好好休息,他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翌日清晨,荒宁拉开窗帘,下了一夜的雪,世界一片纯白。荒宁却突然觉得这白色真是够讽刺,心里堵得慌,索性不看,拉上床帘转身坐在床边,紧握爸爸的手。

 妈妈刚好进来,荒宁见了便起身走上前接过妈妈手里的早餐。妈妈碰到荒宁是手,一片冰凉,便关心地说道:宁宁,这儿有我就行了,你回学校吧,你这些天一直在忙考试也挺累的,注意身体,多穿点衣服,不要受凉了。

 荒宁看了看爸爸,见他一切如常,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拿过包: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妈妈塞了一份早饭在荒宁手里:知道知道,你带上早饭,路上有些滑,注意安全。

 坐在出租车上,荒宁靠在座椅上,一脸倦意。模糊意识中似乎看见司机总是在后视镜里偷偷看她,她顿时清醒了。

 看向窗外,发现那景色陌生且荒凉,荒宁朝司机叫道:你要带我去哪?快点停车!不然我就报警了!                                                                              

   见司机无动于衷,荒宁上前抢起方向盘。     车子在路上摇摇晃晃,两人的争闹声,车子的喇叭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不绝于耳。嘭的一声,一切都静止了。

  荒宁猛地惊起,发觉是梦,才松了一口气。看向病床,爸爸依旧睡着,妈妈也趴在床边,睡梦中仍旧紧紧抓着爸爸的手。

 荒宁静下心来,温柔地看着爸爸:爸爸,你一定要安全度过这次危险期,一定要啊。

 荒宁又蜷回椅子上,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便轻轻地打开房门,动作尽可能轻地走了出去。走廊里面静静的,灯光明亮,她看了看手表,才三点多。

 无力感肆意侵袭了荒宁,她背靠在墙上,双手无力地下垂,慢慢瘫坐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刺激了荒宁的身体,她打了个冷颤。荒宁渐渐地变坐为蹲,把头埋在膝盖里,轻声哭起来。

 门突然开了,妈妈看着荒宁,走上前来,环住荒宁的肩,柔声安慰着,想要给予她所有的温暖。

 东方泛白,太阳冒出半个头,雪已经停了。荒宁和妈妈并肩走在路上,两人都拿着早餐。

 荒宁眼睛红红的,妈妈牵过她的手,微笑着看向她,仿佛昨天那个柔弱的妈妈今天已经变成了坚不可摧的战士。

  爸爸依旧没醒,荒宁和妈妈最终决定要做这个手术,她们想要赌一赌。医生交代几句后,便开始准备手术。荒宁与妈妈紧紧握着手,互相给予对方力量。

 护士帮周洛邑换了药挂了水,刚出去,便有人进来了。周洛邑惊喜地抬起头,很快又失落地垂下,眼中好不容易出现的光彩顿时消散。任雅尴尬地抓抓手心,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任雅微微笑了笑:学生会的事务我都帮你处理好了,你安心养好腿,别操心学校里的事情。

 周洛邑挤出一丝笑容:嗯,谢谢你。任雅故作轻松地说了许多,周洛邑也只是简单地笑笑,随意应答几句。

 见周洛邑兴致不高,任雅才默默地说了句:你女朋友昨天跟她妈妈一起去医院了,今天还没回来。

 周洛邑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急切地问:一直没回学校?任雅轻轻地点点头:据说是她爸爸身体出问题了。

 周洛邑了然地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她的事情。 任雅咬着嘴唇:没什么,你不用这么见外的。要我跟她说你住院的事情吗?

 周洛邑摇摇头:不用了。不过,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她是在哪个医院吗?见任雅点点头,周洛邑才笑着感激:麻烦了,谢谢你。任雅摇摇头,笑得有些苦涩:那我先回去了,到时候短信通知你。

任雅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周洛邑思绪万千,抿了一下嘴唇,有些自责,有些无奈。怎么就在这个关头腿断了,阿宁现在应该气我没陪在她身边吧,苦笑着闭上眼睛,阿宁啊,我真是个不合格的男友。

 看着爸爸被推进手术室,荒宁神经紧绷,下意识地抓紧包包,妈妈也坐在椅子上,紧张地不知所措。

 荒宁突然想要打个电话给周洛邑,才记起手机昨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周洛邑现在在干什么。    

 手术一直到傍晚才结束,医生刚出来,荒宁跟妈妈便冲上去充满希翼地看着他:医生,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最多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你们多陪陪他,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快乐点吧。

 妈妈瘫坐在地,荒宁面如死灰。良久,她搀扶起妈妈,深吸一口气:妈,别难过,我们去看看爸爸吧。之前爸爸一直说想回老家看看,那我们就带爸爸回老家,让他落叶归根吧。

 荒宁满面泪水。妈妈似是老了几十岁,嘴唇紧咬,许久才轻声应答:哎。

 爸爸醒来之后,荒宁便把他接回了家。荒宁也向学校请了长假,连同寒假加起来也有三个多月。出了教导处的门,荒宁打通了周洛邑的电话。

 任雅煲了汤,周洛邑感激地向她笑笑,接过汤碗也不喝,只是出神地看着,像只木偶一动不动。

 任雅见他这样才闷闷地说:本想直接发短信,但是恰好我妈煲了汤,我就想着索性自己来告诉你,你也可以喝点汤补点营养。其实,荒宁爸爸跟你在同一家医院。  

 周洛邑这才有了些动静,他的视线从碗上转移到任雅脸上:原来是在一家医院,你现在能带我去吗?

 任雅摇摇头:你先把汤喝了休息一下,明天上午我带你去可以吗?现在正是晚饭时间,说不定荒宁他们正在吃晚饭,你就这样过去会不会显得有些唐突?     周洛邑想想也是,便耐下性子喝下汤,没多久便睡下了。

 任雅注视着周洛邑,目色温柔。周洛邑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任雅瞥了一眼屏幕,也不知想的什么,拿起手机便蹑手蹑脚地出了病房,按了接听键。

 荒宁的声音传来:洛邑,我最近有些事情,那个......任雅装作不认识荒宁般打断了她:喂你好,阿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你是哪位,有什么事情请告诉我我可以转告。甜甜的声音在荒宁听来却是那么刺耳。

 荒宁立即挂断了电话,愣了一会,头有些昏沉,拍拍脸发觉有些湿了,她摸了摸眼睛,苦笑,怎么流泪了?别哭啊。用手背用力地擦着,可是泪水却越擦越多。

 最终她放弃了,任由泪水就这样流着。路过的学生老师看着她露出奇怪的神色。

 任雅将通话记录删除了,才进了病房,把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贴心地给周洛邑掖好被角,坐车回了家。

 中午,任雅一来,周洛邑便急急地让她带自己去找荒宁。见到周洛邑迫不及待的样子,任雅心如冰凉,却坚持笑靥如花,体贴地推着周洛邑进了电梯。

 到了病房,却只见一个护士正收拾着床铺。周洛邑问了问,被告知病人今早便出院了,周洛邑的担忧与遗憾浮于脸上,眉头紧皱。

 任雅紧张地看着他,趴到周洛邑耳边低声安慰道:别担心,可能她爸爸身体好了出了院啊,再说荒宁又不会去哪里,我会去学校找她的。

 周洛邑有些头晕,太阳穴突突的,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只是见任雅这样说,便也没说什么,被任雅推回了病房。

 晚饭时间,妈妈注意到荒宁早上就红肿的眼睛依旧没有好转,拉住荒宁:怎么了,眼睛怎么还没消肿,是昨晚哭过了吗?荒宁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最近睡眠不好。

 她赶紧转移话题:妈,车票我买好了,在家收拾一下,明天下午出发吧。妈妈看着荒宁埋着头慢慢地吃着饭,感觉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荒宁吃好后,便把自己锁进了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妈妈担忧地看着荒宁紧锁的房间,摇摇头,开始喂起丈夫。

 荒宁爸爸咳了几声,两人苦笑,爸爸拍拍妈妈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荒宁坐在床边,看着房间里零零散散关于周洛邑的记忆,心底的难过油然而生。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心里的悲伤开始整理行装,心里想着等从老家回来再把他的东西收拾收拾还给他,不,还是扔了吧。

 手机突然响了,荒宁拿过一看,脸上看似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刚被按下的悲伤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她深呼吸,声音有些颤抖却坚持慢条斯理地:喂你好。

周洛邑在那边一怔:阿宁,是我。荒宁轻笑:周洛邑同学,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周洛邑有些呆住:阿宁,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疏?叔叔怎么突然出院了?

 生疏?荒宁冷笑,我们熟过吗?我爸爸出院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好自己还有你的新欢就好了,管我的事情干什么?

 周洛邑一时摸不着头脑:新欢?什么新欢?我的女朋友不是你吗?你到底怎么了?周洛邑着急地坐直身体,病房里任雅带来的花散发出芬香。

 周洛邑注意到花香,似乎意识到什么,急急解释:阿宁你误会了,任雅只是我在学生会认识的同学,我们没有什么的,可能我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但是请你相信我好吗?  

 呵,荒宁终于笑出声来,误会?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敢说你的手机密码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吗?嗯?周洛邑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而把密码给了任雅,他一时答不上话。

 荒宁被他的沉默彻底惹怒了,直接挂了电话将周洛邑加入黑名单,无力地将手机丢在床上,双手捂住眼睛,周洛邑你混蛋。

 翌日清晨,父母看着荒宁依旧紧闭的房门,担忧地叹口气:阿宁没事吗?突然门打开了,他们齐齐看过去。

 荒宁拎着包,拖着行李箱:你们东西收拾好没啊,我都弄好了。今天似乎太阳不错,妈,我们推爸爸出去晒晒太阳吧。

  一家三口和睦地出了门,到了小区花园,父母坐在一起谈起以往的趣事。荒宁在阳光的照耀下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动人美好的画面,笑得开怀,心底的难过却一丝一丝多了起来。

 荒宁握住爸爸的手:爸,我和妈妈这些日子都陪着你,你有什么心愿吗?我们都会帮你实现的。

 爸爸反握荒宁的手:阿宁,爸爸没事的,和你们在一起就很高兴了。爸爸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你结婚生子,呵呵。不要难过,现在爸爸已经很欣慰了。对了,到了老家就陪爸爸去看看老朋友吧,以后大概就见不到咯!荒宁泪眼朦胧,重重地点头。三人手紧握着手,相视而笑,有些悲伤却足够温馨的画面定格。

  任雅坐在周洛邑床边,看着周洛邑一直背对着她。无奈地走到另一边:你一上午都这样子,手臂会酸的,平躺好吗?周洛邑又转向另一边不看她。

 任雅有些委屈,她强忍住眼底的泪水:你到底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吗?你告诉我,我会改啊!

 周洛邑听了依旧没什么反应,良久才淡淡开口:你用我手机跟阿宁通过电话,是不是?

任雅垂下眸子: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啊,我……周洛邑蹭地一下转过身打断她的话:你不知道?你确定?我只是腿断了不是傻了!

 任雅眼睛微红:怎么了?我又没主动联系过荒宁,我只是接了她的电话而已,再说我也没说什么啊。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周洛邑听了,头越来越疼:所以你接完之后还把记录删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任雅咬着嘴唇:她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啊,你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

 周洛邑叹了口气,慢慢靠在枕头上: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任雅忍着不让眼底的泪水流下,跑出了病房。周洛邑被无力感侵袭,闭上眼睛,心底一声叹息。

 吃过午饭,荒宁一家早早地到了车站。检了票,上了车,安放好行李。荒宁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窗外,送行的人很多。

 荒宁下意识想从人群里找到周洛邑,继而反应过来自嘲道:还在期待什么呢?不早该觉醒了吗?  

 她转回头,插上耳机,闭目养神,听到父母两人的打趣声,嘴角微扬,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周洛邑打听到荒宁的消息,一路从医院赶到车站。他一边撑着拐杖,在人群里死死盯着一节节车厢,一边打着荒宁的手机,尽管显示无法接通,却坚持一直打,一直打。

 车开动了,周洛邑心灰意冷,垂下头,脸上泪水肆意侵略。人群里突然有了喧哗声,有人叫着:快打120啊,有人晕倒了。

 周洛邑醒来已是在医院,辅导员和父亲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他微微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是沙哑得很。

 注意到周洛邑醒了,他们便转过身来,父亲温和而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周洛邑:儿子,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告诉爸爸,不要自己一个人逞能。

  周洛邑点点头。辅导员在周洛邑的注视下犹豫着吐出两个字:任雅……周洛邑疑惑地看着辅导员,任雅从你这里离开后出了车祸。周洛邑如被雷劈了般,瞪大眼睛。

 辅导员继续说道:她的父母认为是你的错,把事情闹到了学校,我来就是想协调一下,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周洛邑还没反应过来:任雅出车祸?那她……辅导员示意他放心:做了手术,还没醒过来,但是应该没什么大碍。

 周洛邑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了放: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会照顾任雅直到她痊愈的。辅导员认同:这样也好,我去和任雅父母说说。

 父亲送辅导员出去。周洛邑看着他们出了门,把手机解了锁,可是依旧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信息。

 失望地看看手机,他想了想,还是发了条信息:阿宁,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请你相信我,好不好。

 荒宁睡了一觉,刚醒,手机便显示收到短信,她犹豫片刻,点开了。

 看完后,嘲讽地笑笑,本想不予理睬,但想想还是回了过去:不必了,就这样吧,祝你们幸福。手机显示发送成功。

 荒宁抽抽鼻子,安慰自己:时间久了就会淡的,不要难过。宁宁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爸爸关怀的声音传过来。荒宁微微一笑:没事,就是看的小说太感人,你们睡会吧,东西我看着呢。

 爸爸摸摸荒宁的头: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要跟爸爸讲,不要压在心里,我和你妈会担心。

 荒宁握住父亲的手:嗯,爸我知道,你放心,我没事的,你睡会吧,路途还长着呢,到家后我跟妈都陪着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父亲笑了:这么享受啊!抚摸几下母亲的手,与母亲相视一笑。看着父母恬静的睡容,荒宁心头一暖,歪头看向窗外的景色,嘴角微扬。

 周洛邑看着信息内容,因看到荒宁发来信息的欣喜顿时消散。他想打个电话过去,却只是自嘲地关了手机,以什么身份打过去呢?又有什么资格打过去呢?

 周洛邑看着腿上的石膏,又看向窗外,枕着靠枕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滴泪滑落。


【剧终】

  屏幕暗了下去,片尾曲响起,观众陆陆续续退场。角落里却有两个人仍旧坐在那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依偎着静静地听着片尾曲,两只手紧紧握着,像极了电影里的那对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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