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农村长大的。那时爸爸在外地工作,妈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四个孩子在农村生活,特别辛苦。我经常也会帮着妈妈干活,但有时也会很贪玩,忘了回家,妈妈满村喊着找人。并且偶尔还会闯个小祸,让妈妈到处给人陪笑脸。
那时家里穷,吃不上啥稀罕东西。印象中总是感觉饿得发慌。看见谁家院里、田里有个苹果树、梨树、向日葵之类的植物,即使吃不上总会多看几眼过过眼瘾。
村支书家的院子后面种了一棵核桃树。到了五六月的时候,浓密的核桃叶子里夹着许多又圆又绿的果实。于是经常会在树下逗留,就盼着啥时候果实越来越大,可以吃上它。到了七八月,那果实越来越圆,泛着绿光,好像在诱惑着我们的味蕾。
记得有一年暑假,中午趁着妈妈午休的时间,我跟着哥哥蹑手蹑脚从家里溜出来,顶着大太阳来到核桃树下,看着四处无人想偷摘人家的核桃吃。
我们从地垒边搬来一些石头,把石头摞成一个小山状。哥哥垫着脚下的石头爬上树,拿着一个有铁丝勾的长木棍勾住核桃树高处的枝干。然后哥哥把绿核桃摘下来扔到地上,我在树下赶紧一个个捡起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书包里。
那时的书包很小,一个书包最多也就能装下20多个绿核桃。待书包装满绿核桃后,哥哥跳下树,拉着我跑到自己家的地里头,用手刨个坑,把绿核桃埋起来了。我有些不解,问哥哥为啥不先尝个鲜,反而埋起来。
哥哥笑着说道:你个笨蛋,核桃要先埋在地里,让核桃的绿皮在地里腐烂了,外皮才容易剥落。
过了一个礼拜,中午午休时间我们又偷偷溜出家把核桃从地里刨出来,剥去外皮,用砖头砸开硬壳吃到核桃白嫩的果核。品着核桃香脆的果实,真是开心极了,犹如那是人间美味。
吃完核桃后,我们揣着黑乎乎的手回家了。妈妈看到我们满头大汗回家,问我们到底去哪了。我也不敢吭声,装着很瞌睡的样子,要去睡觉。妈妈一把抓过我的手,问这黑乎乎的手是咋回事。我无奈之下招了偷核桃的事,妈妈气得使劲拿笤帚打我们的屁股,嘴了还不停地喊着:我让你们干坏事!
那天中午挨完打后,妈妈让我和哥哥站到院子里自我反省。三伏天的太阳十分毒辣,好像要把人烤焦似的。我站在阳光地下满头大汗,颤颤悠悠。不一会我就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妈妈坐在我的身边,用毛巾替我擦拭着额头。妈妈看到我醒了,眼里噙着泪,说道:芳,妈妈不该让你在大太阳下罚站。本来就疯了一中午,这不,中暑了。
我看着妈妈流泪,我有些心疼。赶紧说道:妈妈,是我错了,不该偷人家的东西来吃。
妈妈说:芳,咱家再穷,也不能做那样的事。妈妈惩罚得有些狠了,让你得了病,向你道歉。但以后再也不能干这样的事。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妈妈的用心良苦。
八月十五的时候,村里大队的花生成熟了。大人带着孩子们到田里收花生。一望无际的花生田,一眼望不到头。一株株绿色藤蔓下面饱满的果实,是大人心中丰收的喜悦,也是孩子们嘴里的馋虫。
男人们在前面拿着锄头刨花生,女人和孩子们就在后面摘花生的果实。妈妈左手抓起花生秧,在地上甩甩上面的泥沙,右手拽下那些新鲜的果实放到篮子里。
我也在旁边帮着妈妈把花生从秧苗上拽下来。并且还不时把花生捏开放到嘴里吃。嘴和手的配合非常默契。刚刨出的花生带着淡淡的甜味,嚼起来香脆可口,品尝的同时还会在嘴角留下白白的乳汁一样的液体。
大人们说着笑着,孩子们吃着跑着,整个花生地里充满着欢声笑语。村长在前面调侃道:大家随便吃,吃到肚里的都是工钱。大家哈哈大笑,吃起来就更加坦然自若了。
没等到刨完花生,我们这些小孩的肚皮都要快撑破了。脸上手上嘴里都残留着沙子的影子,但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孩子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放开肚皮吃,哪个不是往撑里吃。
晚上回家后,我因为吃得过多,伤了胃。我上吐下泻,浑身发烧,闹腾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妈妈整晚都没有睡觉,一直在床边陪着我。
从那以后,妈妈再也不敢带我去刨花生了,只怕我再因贪吃而吃坏肚子。
后来,家里的经济宽裕了很多。渐渐长大的我也就不那么贪吃了。我的关于吃的故事经常成了家里茶语饭后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