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之上巳——不记兰亭三月三

    有人说,曾经的我们其实真的很厉害呀!知道三角函数,解得了方程,背得了戊戌变法的意义,画得了大气环流图,化学元素周期表不在话下,当然也看得懂电路图,知道植物细胞有细胞壁,而动物细胞没有。

    那么,曾经学霸的你大抵也背过这样一篇古文吧,嗯,名字叫《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两千多年前的那个春秋时期,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夫子(孔子)召集了弟子们一块畅谈志向舒展抱负,窗外的天气甚好,弟子们沏了茶,恭谨地陪坐在下侧。老夫子瞧了瞧身旁的弟子们那拘谨的模样,捋了捋胡须,嘬了小口茶悠悠说道:今天我们就单纯谈谈社会主义价值观(不对,谈谈志向)别紧张,谁先说?于是他们互相看了看,还是按位置来吧。子路说我要从政,冉有说我要加强军事力量,公西华说我要做司仪,曾皙正抚着琴,琴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说了:我只想踏踏青,唱唱歌呀!老夫子高兴地胡子都翘起来,哎呀,好徒儿,你和我想的一样。

    咳咳咳,言归正传,原文是“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从鼎盛春秋到今天,轻率的子路也好,谦虚的冉有,委婉的公西华也好,还有那个琴声缭绕里高雅的曾皙也好,圣贤都早已离去。然而那一场时空里的对话至今读起还是觉得有趣的紧。野史里说曾皙皮肤黝黑,脸上有斑,我总是不愿相信,那个用朴素晓畅而又充满诗情画意的语言描绘自己理想蓝图的人,应该是个白衣翩翩,悠然抚琴的当世无双的公子呀!

    他说,暮春三月,穿上春天的衣服,约上五六人,带上六七个童子,在沂水边沐浴,在高坡上吹风,一路唱着歌而回。那才是他,所有的济世,以及儒家推行的仁政不过是要回到政治清明,民风淳朴,安闲度日的最终目的。百姓们微小的心愿不过是要在春天有青可踏,秋天有五谷可丰收呀。当然,你,我都该庆幸,咱们生活在政通人和,安居乐业的国度。并不像距离我们8000多公里外的那个战火纷飞的叙利亚。

    早上的最新消息是导弹又一次轰炸,此时你我在干什么呢?嗯,我在办公室里喝茶改作业,你也在安稳上班。最后,战争终究会以某种形式结束,然而受苦的永远只是平民。政治问题多的是弯弯绕绕,有人在乎政权,有人在乎资源,有人在乎领地,大概也只有平民在期待着停一停那无休的枪声,然而事实是,这七年多来,对于叙利亚人民,大概平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丈夫才会在乎家里的门窗是否完整,妇人才会在乎桌上的餐盘,孩子才会在乎球鞋是否破了洞呢!

    至于,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则是奢望中的奢望了。   

    何其有幸,太平生活是我们生活的常态,因此我们才得以阳春时节,邀朋结伴;才得以暮夜之际,庭院赏月;才得以雪中寻梅,把酒而歌。当然,更可以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学曾皙沐浴吹风,效仿王羲之曲水流觞兰亭唱和。因为,今天是上巳节呀!

    上巳节,一个早已离我们远去的日子,农历的三月初三,传说中,黄帝的诞辰,中原地区自古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魏晋流行,后代沿袭,遂成水边饮宴、郊外游春的节日。如今,早已被淡忘。

    新闻里说长沙湖畔的学生们着了新装,祓除饮宴,惠风和畅中歌舞肆笑,一派魏晋名士的意趣。也从圈里知道广西的朋友在喊着放了两天假,当然也有连休五天的,因为三月三是壮族的公假,要跪拜祭祖,驱邪去恶,虔诚求平安啊,哪里容得了马虎。据说,中国共青团前些天官方发布,今年的三月三为首届中国华服日,号召人们着汉服,明白汉家礼仪。其实,再怎么复兴,当那些风俗慢慢远离我们的生活,旧时光里惊天动地的悲喜也和寻常日子无异了。因为没有多少人记得那些花团锦簇的日子了。

      不过,做一场梦也是好的,穿越千年的距离,去吹魏晋的风,喝大唐的酒,去看王羲之作序,去长安水边等丽人。

    其实,上巳节也是古代传统的情人节呀。据说少年男女,在上巳节这天如果得遇心仪之人,便会大胆私定终身。原来世间情意呀!最好不过一句“心悦君兮君亦知。”嘿,如果,你有心仪的人,记得去花店为她选一束郁金香或者芍药哟。

    杨柳春风三月三,画桥芳草碧纤纤。 愿你可以在这个节日里更加热爱生活,于天地间高声谈笑。

    三月的暮春,你看,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戊戌年 上巳节    素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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