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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在水边玩耍了。
———《边城》
边城茶峒,湘川边境上的一座小山城,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民风淳朴,无残忍、奸诈之事,即便有误会,也是可爱的,即是悲剧,也是凄美动人的。
1、一户人家:不拥挤、不嘈杂、不贪心。
靠近小城有条小溪,宽约廿丈,为川湘来往孔道,当地限于财力不能搭桥,就安排了一只渡船。小溪边有座小白塔,塔下住了一户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一只黄狗,那只渡船便由他家负责。渡头为公家所有,故过渡人不必出钱。有人心中不安,抓了一把钱掷到船板上时,管渡船的老人必一一拾起,塞回那人手心,吵嘴时的认真神气:“我有了口粮,三斗米,七百钱,够了。谁要这个!”
老人七十岁了,女孩子十三岁,女孩叫老人爷爷,是老人的外孙女,女孩的娘生下女儿后便自尽了,老人把那小女孩子拉扯大了,因住处周围多篁竹,翠色逼人,老船夫就地取材,给女孩取名“翠翠”。
2、翠翠的爹娘
翠翠的母亲是老船夫的独生女,十五年前同一个茶峒军人唱歌相熟后,背着船夫发生了暧昧关系。怀了小孩子后,这屯戍兵士便想约了她一同向下游逃去。但从逃走的行为上看来,一个违悖了军人的责任,一个却必得离开孤独的父亲。经过一番考虑后,屯戍兵见她无远走勇气,自己也不便毁去作军人的名誉,就心想:一同去生既无法聚首,一同去死应当无人可以阻拦,就首先服了毒。那年轻的女人待生下孩子后,故意跑到溪边吃了许多冷水也死去了。
3、顺顺父子
掌管码头的顺顺,一个前清时便在营伍中混过日子来的人物,革命时在著名的陆军四十九标做个什长。革命后他带着少年喜事得来的脚疯痛,回到了家乡,把所积蓄的一点钱,买了一条船,租给一个穷船主,代人装货在茶峒与辰州之间来往。气运好,半年之内船不坏事,于是他从所赚的钱上,又讨了一个略有产业的白脸黑发小寡妇。因此一来,数年后,在这条河上,他就有了八只船,一个妻子,两个儿子,大儿子天宝,二儿子傩送。
顺顺事业虽十分顺手,但也不像贩油商人一样发了大财,他为人大方洒脱,喜欢交朋结友,慷慨而又能济人之急,所以,所以在当地颇有威望。某年秋天,那原来掌管码头的人死去了,顺顺凭借威望和实力便接替了他的工作。
天宝已十六岁,傩送已十四岁。两个年青人都很健壮,驾船、泅水、走长路,这些在当地被看重的技能,样样精通。天宝的性情如爸爸,傩送气质近于母亲,不爱说话,眼眉秀拔出群,山歌唱得也像那眉眼一样。
4、翠翠和傩送
五月端阳,渡船头祖父找人暂时接替自己的工作,带了黄狗和翠翠进城,到大河边去看端午节的固定节目——划船。看到半截腰,那祖父一想,反正节目离结束还远,不如让那位朋友也来看看年青人的热闹,回去一趟,换换岗位还赶得及。因此就告翠翠,“站在这里看,不要动,我到别处去有点事情,无论如何总赶得回来伴你回家。”
翠翠的祖父就赶回溪边,让那朋友进城看热闹,还说“看得好,就不必再回来,只须见了翠翠告她一声,翠翠到时自会回家的。小丫头不敢回家,你就伴她走走!”但那替手对于看龙船已无什么兴味,却愿意同老船夫在这溪边大石上各自再喝两杯烧酒。于是俩人喝起酒来,于是喝多了些,于是……
翠翠边看划船边等爷爷,水手们划完船又比赛抓鸭子,抓完鸭子天就黑了,河边吊脚楼有娼妓的人家,已上了灯,河边的人就都散去了,只有翠翠留在原地等爷爷。
这时候有一个抓鸭子的年轻水手,湿淋淋地爬上了岸,翠翠身旁的黄狗,仿佛警告水中人似的,汪汪的叫了几声,那人注意到了翠翠。便问道:
“是谁人?”
“是翠翠!”
“翠翠又是谁?”
“是碧溪岨撑渡船的孙女。”
“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等我爷爷。”
“等他来他可不会来,你爷爷一定到城里军营里喝了酒,醉倒后被人抬回去了!”
“他不会这样子。他答应来找我,他就一定会来的。”
“这里等也不成,到我家里去,到那边点了灯的楼上去,等爷爷来找你好不好?”
翠翠误会了那个人的好意,以为“到那边点了灯的楼上去”是到“吊脚楼有娼妓的人家去”,便生气地骂了一句:“悖时砍脑壳的!”
那人听了并没生气,带笑说:“怎么,你骂人!你不愿意上去,要呆在这儿,回头水里大鱼来咬了你,可不要叫喊!”
翠翠说:“鱼咬了我也不管你的事。”
那黄狗好像明白翠翠被人欺侮了,又汪汪的吠起来。翠翠便喊:“狗,狗,你叫人也看人叫!”翠翠的意思是:“那轻薄男子还不值得叫”,但男子听去的却是另外一种好意,以为是她要狗莫向好人乱叫,放肆的笑着走了。
过了一阵,有人举着火炬,喊叫着翠翠的名字来找寻她,那人对翠翠说:老船夫回到家中,不能来接她,故搭了过渡人口信来告翠翠,要她即刻就回去。翠翠听说是祖父派来的,就同那人一起回家,边走边问那人,谁告诉他她在河边。那人就说是傩送告他的,刚来那个年轻的水手便是傩送。
转眼一年过去了,翠翠因为不能忘记那件事,上年一个端午又同祖父到城边河街去看了半天船,一切玩得正好时,忽然落了行雨,祖孙二人同那只黄狗,走到顺顺家吊脚楼上去避雨,于是认识了顺顺和天宝父子,傩送那天没在家。
5、天宝和傩送
天保的心事已被傩送知道了,傩送同时也让他哥哥知道了他的心事。最后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两兄弟月夜里同过碧溪岨去唱歌,莫让人知道是弟兄两个,两人轮流唱下去,谁得到回答,谁便继续用那张唱歌胜利的歌喉,服侍那划渡船的外孙女翠翠。月圆之夜,这两兄弟同时到碧溪岨,因为哥哥天宝请媒人提亲在先,为了公平,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先开腔唱歌,一定得让那弟弟先唱。弟弟一开口,哥哥却因为明知不是敌手,更不能开口了。翠翠同她祖父晚上听到的歌声,便全是傩送唱的。
哥哥伴弟弟回家时,就决定了离开茶峒,好忘却上面的一切。后来哥哥驾船外出出了事,淹死了。
弟弟傩送还是喜欢翠翠,只是心里有了疙瘩:翠翠的祖父为人弯弯曲曲,不索利,没句痛快话,天宝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顺顺虽为人豪爽,可不愿意间接把大儿子弄死的女孩子,又来作二儿子的媳妇,这是很明白的事情。若照当地风气,这些事认为只是小孩子的事,大人管不着,二老当真欢喜翠翠,翠翠又爱二老,他也并不反对这种爱怨纠缠的婚姻。但不知怎么的,老船夫对于这件事情的关心处,使二老父子对于老船夫反而有了一点误会。船总想起家庭间的近事,以为全与这老而好事的船夫有关,虽不见诸形色,心中却有个疙瘩。
老船夫七十多岁了,他一方面着急翠翠的婚事,想赶紧定下个好人家,自己可以放心西去了,所以免不了对那些候选者有些过度的热情和关切,一方面又怕找的人翠翠不喜欢,又以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犹犹豫豫,而翠翠呢,因为害羞因为舍不得离开爷爷也没有及时回应天宝和傩送两兄弟。而顺顺一家都是直爽的人,他们无法理解老船夫和翠翠的态度。
6、雷雨之夜
一个雷雨之夜,翠翠家附近的白塔坍圮了,渡船漂走了,还有,满腹心事的祖父死了。
船总顺顺得知此事后,派人来料理了老船夫的后事,又另安排了一只渡船,还派人来接翠翠到他家去住,以儿媳的名义,等外出的傩送回来再问一下傩送的意思。
祖父的老朋友杨马兵,此时便担起了翠翠监护人的责任,他觉得现在翠翠身份未明,不宜住进顺顺家。翠翠于是依然住在溪边,渡人,也等人,等那曾给她唱歌的远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