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啤酒匆忙下肚,眼里似乎噙起一行泪,可哭不出来,又退不下去。
央子说她很少想起,但又好像从未真正忘记,记忆不过是被新的记忆覆盖,抑或是被潜意识锁起来。
两年前的6月,央子与大学谈的黄昏恋男友正式分手,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连“分手”二字都未说,却默契地不再联系。
随后不久,央子买了一张火车票、提着一个14寸的小行李箱南下G市,黄昏恋前男友回了最西北的家乡,实现了考上公务员、大展宏图的梦想。
带着三分害怕,七分勇气和期待,央子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刚开始的三个月,央子在表哥同学开的公司当文员,公司一共八九人,央子的岗位其实可有可无。但毕业的一年一直从事很累心的工作,央子想着在轻松的岗位上或许更适合。
刚来G市不久,央子就与龙水联系了。龙水,一个并不好听的名字对吧,但原型中的名字其实很好听很顺口。
央子清楚,七分的勇气和期待里,其实都源于龙水。
大四那年的寒假,央子与身边同学一样,着急投身于找工作的大潮。经过断断续续的一两个月校招,央子终于拼杀到了终面,获得寒假到S市某国企带薪实习24天的机会。所谓带薪,其实只是每天30块钱的补贴。
对于没有一分收入全靠伸手向父母要的穷大学生,30块也是钱。
在家人的反对无效下,央子揣着妈妈给的2000块,和另外几个校友搭乘一夜火车离开了校园。
次日,抵达S市,随后分宿舍,与来自全国各高校的同届年轻人认识,在分组环节里,央子被分到了以龙水为组长的小组。
几个年轻人从各个城市而来,来自国内各个高校,专业也不尽相同。有缘分到一组,每天很早就要赶公交,从公司提供的宿舍赶到位于另一个区的卖场,在卖场里无所事事地转悠一天,等待下班。由于是实习管培生,公司并未安排实事,而是在卖场里看着、转着,实则无聊。
那时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下班了一起去吃碗麻辣烫吧。龙水很热情,但每次过马路都是一个人往前走得最快的。由于晕车,一次央子早起赶公交时,实在忍不住在车上吐了。当时狼狈的很,那天下班后,龙水把央子叫出宿舍,交给她一盒晕车贴。回到宿舍后,室友们开起了玩笑。央子极力否认的同时,也有一丝暖意。毕竟只身在异地,有人关心就如遇到一束意外火苗。
在卖场午休的间隙时,龙水会拿出手机给央子看他写的小说,一章一章发表在那时还流行的空间里。忘川摆渡人,央子记得这是小说的名字。一次,龙水问央子“落花人独立”的下一句是什么,巧的是,央子曾读过这首词,最喜欢的也是这两句,便立刻答道“微雨燕双飞”。龙水眼睛一亮,称这是他的通关密语。听了这话,央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实习终于接近尾声。最后一个任务是,小组需完成最后的报告。大家第一次来到了海边,照着龙水编排的剧本拍了短视频。阳光下的海水闪着粼粼波光,年轻的笑脸和身影,定格在一瞬。
此后,大家回了各自的学校。回校后,龙水联系过几次央子。其中的细节央子说早已记不清晰。
几年后来到S市时,紧张工作之余最大的安慰是,从出租屋楼下搭乘一辆209,十几个站后便能到达龙水公司的那一站。每次下车后,央子会围着公司外的绿道走一圈,那时部分路段还没安装路灯,需摸着黑走过。心里有惧怕,眼里有光。
可惜这一切龙水都不知道。
忘了是如何联系上,一个周五下班的夜晚,央子在公司附近与龙水吃了一碗海鲜面。那晚,他们都没有回家。
中途还有许多兜兜转转的琐碎,央子的记忆已模糊。只记得最后是龙水摔门而去,此后再未有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