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里的母亲(十九)

弟弟是母亲的支撑。母亲提着一口气终于挺到了弟弟开学的时间,看着弟弟背着书包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也许母亲才真正舒了一口气,我们一家人提着的心才暂时放下了。

亲朋好友每天都有不少人来看望母亲,都在遗憾,身体一向硬朗的母亲怎么会摊上这样的疾病?

真的!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的身体一直都是那样的硬朗,母亲连感冒都很少有,她反倒总是照顾生病的我们。我小时候经常生病,都是母亲照顾的!多少个夜晚,我高烧不退,是母亲照顾在身边,不停用手试摸我的额头,感受我的温度。我还记得我嗓子不舒服发烧的时候,母亲会用一种土方法给我的咽喉部捏痧,然后让我喝下一口芝麻香油,我顿时就能感觉到咽喉部火烧火燎的痛感减轻不少。母亲还会用干净的布抱住一些粗盐,用牙隔着布把盐粒嚼碎,然后用手心把盐粒搓我的前心后背手心脚心,然后我捂着被子一会儿就满身大汗,一场重感冒就被治好了!前几天儿子嗓子不舒服被我用这个方法在脖子上捏了几块莎,正好他和他舅舅视频,他舅舅说:“这种治疗方法在咱家原来还没失传呀!”言语之中怀念之情甚浓。

弟弟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腿经常会不明原因的疼痛,有时会痛得哇哇大哭,在家里各种方法都治不好,最后父亲和母亲带弟弟去县城的医院治疗,才知道是患了比较严重的类风湿。办了住院,在医生的治疗和母亲的悉心照料下,弟弟竟然很快痊愈了!弟弟小时候经常上食火,母亲会精心寡意地在每年的夏季收藏一种叫做“黑白丑”的植物的果实。只要弟弟上食火,母亲就会把这种植物的果实在铁锅里用文火煎成黄色,然后用擀面杖擀成碎末,让弟弟用水冲下去;有时候也会掺在白面里,烙成饼让弟弟吃下去,这样,弟弟就好多天能吃能睡,妈妈就开心的不得了!

父亲的身体也不好,听奶奶说父亲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吃不饱饭,青春期的时候个子没有长上来,身子骨一直比较弱。又加上近几年父亲体检肝脏上又有了问题,更是成了家里的照顾对象,母亲只要听说民间有什么偏方,就会给父亲拿来试用,在母亲的细心照顾下,父亲的身体一直没有大恙。

我的奶奶自一九九三年夏季因腿伤卧病之后,就一直受到母亲的照顾。虽然父亲也经常回家去照顾奶奶,但主要的还是靠母亲来照顾的。都说百日床前无孝子,我的奶奶在病床上躺了整整十三年,而主要伺候奶奶的不是儿子,是儿媳妇!奶奶摔伤腿后一直躺在床上,十多年都没出过门,奶奶病逝出殡的时候,村上好多人都说已经把奶奶这个人给忘记了,说奶奶躺在床上能活九十岁,简直是个奇迹。其实,母亲的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才是真正的奇迹。

还有我的三姨,一直体弱多病,母亲经常给她经济上的帮助。多年过后姨夫还念念不忘三姨生病住院时母亲给她送去的看病的钱,让三姨家度过了一个难关。并且每年在换季的时候母亲会把三姨的孩子们的衣服鞋子做好了送过去……

母亲的弟弟妹妹们,每一个都会得到母亲的关照,作为长姐,母亲付出了太多……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是身边很多亲人幸福指数的保障,而现在……

母亲在弟弟上学去的那天晚上,我和父亲就开始在夜间轮流值夜陪伴母亲了。这时候的我才发现原来母亲已经很早就被癌痛折磨的彻夜难眠了!我的母亲,你是怎么挺着病痛不出一声的?!

母亲的病,已经严重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了!母亲所受的疼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我直到现在,还一直后悔一件事——就是在母亲最痛苦的时候,没有让母亲在医院里度过。如果在医院里,母亲一定不会受那么大的罪,如果疼得没有办法,至少有医生可以采取一些医疗手段减轻一下母亲身体的痛苦。父亲在时我曾和父亲谈过这种后悔的心情,父亲安慰我说那时候对疾病的医学常识了解的太少了,又没有人可以咨询,事情已经过去了,让我不要再纠结了。但我每每想起母亲受罪的样子,心里还是一阵阵的痛。我想父亲估计也心存悔意,他那样说只是为了安慰我罢了。

那一次,父亲出去给母亲买止痛药,只有我和母亲在家里。母亲有一阵咳得很厉害,我给母亲递上一沓纸巾,母亲把纸巾放在嘴边,我竟看到母亲咳出血来,在纸巾上一片嫣红,我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母亲说不碍事,可能是口腔发炎了,是牙龈出血了。我竟然信了!现在想想,那时真是无知到了极点!现在每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总是涌起无尽的愧疚之情。

母亲如果放在丈夫的行列里,也是毫不逊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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