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看了两个大人物的爱情,甜蜜和残忍,不胜嘘吁。
一位是沈复,一位是鲁迅。
沈复与芸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是沈复自己提前就对芸娘一见钟情,跟母亲表明心迹,母亲也很尊重儿子,欣然同意。
鲁迅与结发之妻朱安,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朱安是安分婉约的女性,还裹了小脚。不幸的是,二人订婚之后尚未成婚,鲁迅就留学日本,归来时已是先锋思想的领路人。朱安在此时的先生心中,已然成为旧时代的糟粕。
沈复的母亲能尊重并支持儿子的选择,是很开明的长辈。鲁迅的母亲送他出国留学,也是思想先进的人物。不同的是,沈复是:“我喜欢、我要娶”,鲁迅是:“我是为母亲而娶。”
论年代,沈复比鲁迅早很多年。芸娘是完全的封建时代的女性。沈复看到了好玩的,就想带芸娘去玩;吃到了好吃的,就想带芸娘去吃。旧时娘子不宜抛头露面,沈复就陪着芸娘女扮男装,到处游玩。这也是他们夫妻的情趣。他们的身边都是文人雅士,无不羡慕二人的情投意合、夫唱妇随。
与鲁迅先生来往的,也都是文人雅士、思想先进。耳熏目染之下,朱安虽是旧时代女性,却有一颗向往新时代自由生活的心。于是跟着鲁迅之弟周作人学识字、学写字,在家里读诗书和报纸。她认真专注的样子,让同样思想新潮的周作人不禁感叹:还是传统女子内敛优雅,温婉平静。可她的这份美根本没有机会给鲁迅看到。在鲁迅的眼中,她就是母亲给他的一件物件,没有思想、没有温度!
他以为她不识字,把书房安到她的卧室,所有的文章和书信往来从不避讳。她看了他的大作无数,心中仰慕无比;她也看了他与他的崇拜者、追求者的书信,甚至先生与恋人的浓情蜜意的往来。尤其是先生说到自己时的鄙夷、贬低与不屑一顾,字字锥心啊!
芸娘有幸遇到珍惜他的沈复,她的贤淑、她的才情在爱人的眼中熠熠生辉,她的小调皮在欣赏他的爱人眼中也是可爱。为先生煮碗粥,可以叫他欣喜无比。先生用文字记录他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充满了溺宠、满足和幸福。她尽情的做自己,越来越好。
朱安也为先生煮粥,打理家务,跑上几里路只为买到先生爱吃的糕点小食。生在时代交替之时,裹着小脚追求新生活,也充满了勇气和斗志。然而,有什么伤害比视而不见更甚?就算你认字读书、温婉可人,只小脚一项,在先生这里已经低到尘埃里!先生大作无数,对她却一字不提,更没为她留下只字片语。她卑微的迷失,没有了自己。
如果有机缘,叫鲁迅看到了读书识字的朱安,那样温婉内敛、充满传统女性的东方美。先生会不会改变想法?朱安会不会有机会得到幸福的婚姻?
爱,先要看见;再说相互尊重、有来有往。求缘,先惜缘。你捧我在手心,我必用温暖回报。你的粥可温,陪我立黄昏。长久的婚姻就是这样平淡中的陪伴,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