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他是在他的葬礼上,他全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村里都叫他zheyan,农村的流水席,厨师在村口架的几口大锅冒着热气,妇女们围成一堆洗碗摘菜,大人们忙进忙出,灵堂前宾客们嗑着瓜子有说有笑,唢呐班子让怎个院子嘈杂不堪,我坐在不远处呆呆的望着这一切。
看着灵堂那笑得有些凄凉的照片,我不经回忆起“树先生”残留在我心中的样子,皮肤黢黑,头顶着像杂草一般的头发,他的衣服反着黑光,身上总有那么几处漏着棉花,叼着自个卷的香烟吞云吐雾,遇谁都笑眯眯的,一生未婚,确总是和人讲荤段子。
每到吃饭的时辰总能在村口见他 端着个大瓷碗,蹲在村口的木头上,逢人都会对话几句,说的无非就是些“长脑壳你家婆娘跟我干了”的荤话,村里人也都不生气反骂他“你个没屌怂蛋就会动动嘴皮子”。相互“问候”几句就会各自笑着回家吃饭。从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们都很开心。
高中我去城里上学了,基本没怎么回老家,高三上学期听家里人说“树先生”得了肺癌,活不久了,果然他没熬过那个冬天。
多年后回老家上坟,路过山间时,我爷爷说路边那座坟是“树先生”的,我看着那座孤零零的坟 回忆起他这短暂且又无趣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