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儿童系列之二: 黄河边,那飘扬的红绸巾

                黄河边,那飘扬的红绸巾

        上午第一节,小周老师的语文课。

        刚走进教室,学习委员上前报告:“老师,小花的作业又没做!”

        上周无缘无故辞去班长,这几天又连续不写作业,她到底怎么了?看着站在黑板前低头不语的小花,小周老师顿时火冒三丈。

        小花是一名留守儿童。父母常年不在家,她从小跟着爷爷行走在蜿蜒曲折的黄河大堤上,看惯了滚滚东流的黄河水,听熟了那遥远的大禹治水的故事。小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自从干了班长后,她变得阳光了许多,学习也不断地进步。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上周她突然提出辞职,说什么也不干班长了。最近几天,家庭作业也不做了。

        小周老师正要训斥她,却看到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脸上滚落下来。难道孩子有难言之隐?

        小周老师重新打量了一下小花:头发显然没有梳理,两条马尾辫一上一下;红领巾戴的歪歪扭扭,上衣扣子少扣了一个;一只脚上的鞋带拖在地上。

        小周老师突然想起孩子这几天上交的日记:

        “冬天到了,爷爷的痨病经常犯,咳起来腰都直不起来了,连送我上下学都有点吃力了。我真担心明年春天一开活,那高高的黄河大堤爷爷还能爬上去吗?奶奶也老了,眼花得给我扎辫子都要摸索着找皮筋了。昨天晚上给爷爷熬药,奶奶差点把手伸进滚烫的药汤里,多亏我手疾眼快拉住了她。看着爷爷奶奶那么辛苦,我真想不上学了,我要替爷爷奶奶干活!”

        “这两天,我总是高兴不起来。语文、数学、英语都有作业盒子作业。可是,我没法做。家里没上网,也没有电脑,爷爷用的是老年手机,只能接打电话。我已经上五年级了,是大孩子了。可还不懂电脑,不知道微信是什么,同学们都笑话我。我觉得好委屈,就算玩手机不好,可作业总得做吧。眼看着学习成绩越来越差,我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听说家乡的打渔张森林公园成了国家4A级旅游区,就连我村也建起了‘百果园’‘文化苑’‘黄河民宿’等景点。每到节假日,来自青岛、潍坊、北京的旅客都有,还有黑脸的老外呢!爷爷说,咱这儿有黄河鲤鱼,有远近闻名的‘乔庄煎包’,还是山东‘淡水养殖第一镇’,鱼呀、虾呀最不缺,都是游客最喜欢吃的。爸爸干过厨师,回来弄个‘黄河人家’饭店,准会很红火。我听了真高兴。可是,爸爸妈妈会同意吗?”

        “今天周六。午饭后,我偷偷来到黄河岸边,来到那棵老柳树下。那条最长的柳条上,自己亲手系上的红绸巾还在。爸爸,您忘了一年前我们的约定了吗?您说的,等攒够了钱,等我们在城里买了房子。您和妈妈就回家,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当时,我高兴的哭了。从此,我心中有了一个美好的梦:到时候,加上爷爷奶奶,我们一家五口在这系有红绸巾的柳树下,在“黄河母亲”塑像前照一张全家福。现在,楼房有了,您怎么失约了呢?您经常教育我要诚实守信,可您做到了吗?”

        小周老师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犯罪感。如果说,父爱母爱的缺失是生活所迫,那自己呢?在孩子最需要温暖的时候,作为老师应给的阳光又在哪里呢?小周老师分明看到了孩子期盼的眼神,委屈的泪花。那飘扬的红绸带,仿佛就在眼前。

        小周老师弯下腰,给小花理理头发,扣上扣子,正好红领巾,系上鞋带。然后,领她坐回座位。

        下课后,小周老师在班主任日志上写下了急做的三件事:制定家访计划。把小花的心理需求告之家长。每天拿出半小时时间帮小花做作业盒子。成立帮扶小组,帮助小花克服生活和学习上的困难。

        做完这些,小周老师心里似乎有了些许安慰。但那飘扬的红绸带始终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在奔向小康的征程中,还有多少像小花一样的农村留守儿童,或缺衣少穿,或期盼亲情,他们的心灵需要温暖,需要安慰。他们的愿望是那样的真诚而简单——一家人在一起!

        小周老师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现在就出发,去找小花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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