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过半,风卷起地上的碎叶,它们一时兴起的群舞,好像在嘲笑我毫无来由的孤独。
有段时间我喜欢写自己生活中的琐事,希望有人会看。有段时间,我又很懒得写自己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怕别人能够透过文字窥探到我的生活。
以己度人,反正我看别人的文多半是缘于我想偷看别人的生活。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看书,私底下竟都认为那是一种偷窥的瘾。然而可怕的是我长久的乐此不疲。
那时会有一种来路不明的孤独感瞬间把我变得抑郁。我想那是因为我在同情自己。
我老爹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听我侃侃而言自己的内心,他耐着性子听我翻译了一段对他而言的火星文。听完他尝试开导我:“别人都能接受,为什么就你不能接受呢?”
为什么就我不能接受呢?后来我总算在别人的文字里找到答案,原来那是得了一种叫做“敏感”的孤独病。
有时候我想似乎没有多少人能懂,真正安慰别人的方式从来就不是告诉他该怎样快乐,而是告诉他你比他更不快乐。这便是一个孤独者文字的意义。
不拿笔时候我时常觉得生活没意义,拿起笔的时候我依然觉得生活没意义。于是时常嘲笑自己得了一种诗人经常会得的叫做矫情的孤独病。
有位老师是个画家,他说,“有艺术的人生是不怕孤独的,我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一两年也不觉得空虚难过。”我离开时总用余光穿过满屋子的烟雾缭绕,看到他堆放在角落如假山一样的烟盒和桌上叮当作响的酒瓶。他一个人就那么无声的坐在椅子上,萧条而落寞。就像他自己做出的雕刻。
每当我离开的时候,他也总是会说,“有空你们可以过来跟我聊天。”
有时候喊着不怕孤独的人却是最孤独的人。只是他不肯承认。
我觉得那是一种叫做精神分裂的孤独病。
偶尔有人离开的伤感让我想到曾经也有很多次我也是这样伤感的离开,再满怀希望的回来。
那样的离开类似一种对自己内心的放逐,从期待到不舍,从不舍到思念,从思念又到淡漠,再后来你用不再喜欢热闹的那段时间沉淀自己,居然发现自己居然骗了自己那么久。然后你认识了被你遗忘了的孤独自己。
他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无处可躲,只等着你来路过。
我觉得那是一种叫做流浪的孤独病。
有时我们会感慨生命就像蝼蚁,昙花一现,过眼云烟。你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来,又为何留下了许多伤心而去。我们从别人生命的凋零中学会安慰自己的生命,也许这也是一种蝼蚁般宿命的意义。
我觉得那便能称之为牺牲的孤独病。
九月过半,秋日微暖。似是有人在敲一曲杂乱无章的音符,他不刺目,却叫你一时忘记了自己也曾孤独。
我忘记什么时候,偶然听到有人在最热闹的地方唱“外面的世界”,沙哑又低沉的声调敲碎了一个孤独患者的心。
我猛然发现,孤独的人,原来是人一直在这里,心一直在那里。
我问自己:“又有谁不是一时的热闹,一直的孤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