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巴西国庆节,我们若干人等组成九零八零“花儿与中年”组,密谋了马丘比丘之旅,踏上神奇的秘鲁大地,寻找“失落的印加古城”!
01 前往马丘比丘
当地早上11点,我们乘着Avianca航班降落库斯科(Cuzco),这座曾经有着辉煌印加文明的首府。库斯科,在克丘亚语中意为“世界的中心”。但十六世纪西班牙殖民者侵入,印加文明遭到灭顶之灾。一场海洋文明对内陆文明的洗劫,一场现代文明对古代文明的屠杀。六百万的印加人锐减至百万不到,“世界的中心”也从库斯科迁到利马。相对于藏在安第斯山脉中的库斯科,依傍太平洋的利马无疑更具现代意义。
如今的库斯科,再也不是那个世界的中心,更像是尘满面鬓如霜的老人。放眼看去,绵延的山脉赤裸,不见绿树山林,只披着薄薄的黄草衣。两三层的红砖房散布在黄土高坡上,像极了中国西北的大农村。走出机场,巨型的广告牌扑面而来,它们孤零零地伫立在哪里,没有高楼为它们布景,急躁而孤独。我们一行人,租了辆大奔小巴,从机场穿越山路去Ollantaytambo火车站。
去马丘比丘基本要用上所有交通工具:飞机、火车、汽车、双腿,就差骑草泥马了。在知乎高票答案中,你也能够找到唯一的路线“飞机到库斯科→小巴到Ollantaytambo→火车到热水镇→巴士到马丘比丘”。当然这一路也并非全然无趣,中间那趟火车之旅颇有几分古风。Ollantaytambo火车站修建在高原上,你可以称之为通往马丘比丘的火车。火车有两家公司经营,分别是Peru Rail和Inca Rail,我们选的是后者。
铁路沿着乌罗邦巴河流铺垫,鸣笛沉重地低吼,蒸汽冲向天空,火车在崇山峻岭中穿梭,窗外的高原风光徐徐展开。白云依偎高山,阳光刺眼,打在雪峰上,仿若太阳神降世。河流清澈,从远山倾斜;石头大小迥异,伫立水中央。我沉醉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流连于火车滚滚流过的时光。
傍晚时分,抵达热水镇。天色已暗,走出火车站,当地人手举牌子伺旁而立。他们跟西藏人长相相似,或许所有高原人都有着同样的相貌:褐肤、高鼻、深眼、阔额、窄颊。走进小镇,更能感受到这种世界的相似性。也或许是,世界各地旅游小镇都大体相似。五彩斑斓的手工艺、门前吆喝的小吃店、摩肩擦踵的石板路。在两万里外的秘鲁小镇,依然能看到九汾、大理、凤凰古城的影子。
凌晨五点半,九零花儿组纷纷起床,他们要去赶马丘比丘的日出。八零中年组则以年事已高为由往后延两小时。然而当我们兴高采烈地抵达登山大巴点时,河流边上的石街已是行人长龙。所幸大巴班次还蛮频繁,不到半小时我们就坐上了车。山路放佛是千年前就开挖出来的,没有浇灌沥青,也没有安装护栏。车道容纳不下两车,两车相遇时必须得相让。半个小时不到我们就到山上。
02 登上马丘比丘
子曰:如果凡事容易,那便失去意义。
马丘比丘建于约公元1500年,但直到1911年才被世人发现。它掩埋在安第斯山脉群中,即便是印加后代也没有文字记录,只是作为传说在民间口耳相传:在茫茫的安第斯山脉中,有一座神秘的印加古城。所以能够想象当耶鲁大学教授海勒姆·宾厄姆三世,穿过丛丛山林发现这座古城时是多么的喜悦。所以,我们不想那么轻易地走进这座古城,而是先爬上Montana从上帝视角去“发现”马丘比丘。
于是,我在茂密纠结的灌木林莽中,
攀登大地的梯级,
向你,马克丘·毕克丘,走去。
——聂鲁达《马丘比丘之巅》节选
爬山确实是和大自然建立联系的最佳方式之一,但不是我征服了高山,而是高山抬起了我。我们在荫蔽的泥土留下脚印,爬过嶙峋的怪石,在悬崖峭壁小心翼翼,穿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巨石,在荆棘群中探戈。当我们终于精疲力尽地爬到山顶,金黄色的草屋在迎接我们,在高原的阳光下闪烁着胜利的色彩。环顾四周,山岭犹如铁块,乌罗邦巴河流像圣洁的哈达挂在山岭的脖子。我看见了,隐藏在群山中的马丘比丘。我张开手臂,千年的空气穿过我的体温,吹进我的内心。我的身体如空气般轻盈而通透,飞越蓝天白云 ,飞越马丘比丘之巅。群山看见了我。我来了,我发现了,隐藏在深山中的马丘比丘。
石块垒着石块;人啊,你在哪里?
空气接着空气;人啊,你在哪里?
时间连着时间;人啊,你在哪里?
——聂鲁达《马丘比丘之巅》节选
我站在马丘比丘中央,手摸着已经光滑的石块,放佛穿越五百年的时光,触摸到了他们的脸庞。他们当初也是热血沸腾的青年,却只能接受被时代奴役的命运。他们白天在烈日暴晒下垒石,晚上脸庞贴着石块,蜷缩着睡去。他们是否有梦?会梦到逃出深山的自由吗,还是如何讨得奴隶主的欢心?人啊,你是否能够逃脱时代的束缚,你是否能够挣脱环境的束缚,你是否能够超越内心的束缚?如果我是那个时代的子民,我该如何存活?我会有意识吗?我会有幸福吗?我会反抗吗?他们再也无法教我答案,早已香消玉殒碾落成泥,只剩下石头伫立在那里,还有回荡在古城中的千年空气。
03的的喀喀湖Titicaca
从马丘比丘下来,我们连夜回了库斯科,在Centro Historico的一个庄园酒店下榻。夜幕下的秘鲁广场清凉而温情,它不像巴西那般热烈而激情,也不像中国那般喧闹而烟火。空气清冷,但广场一点都不稀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交谈,神色安宁平静。歇息一晚,第二天早上飞往喀喀湖的Juianca。
车子行驶在高原公路上,笔直的公路通向天际,公路两旁平坦而开阔。大伙打开了音乐,拿出手机玩起“花儿与中年”的直播。车子转了弯,喀喀湖映入眼帘,房子密密麻麻地散落在湖边的山上,让我一下子想起了里约热内卢。我很喜欢我们住的房子,坐落在湖边,庭院青草漫漫,一座木桥连接到喀喀湖,草泥马与羊羔在湖边吃草。吃过中饭,我们开船出“海”。之前我一直不理解为啥会安排喀喀湖之旅,因为我们走了很远的路,而喀喀湖既不是最大的,在我印象中也不是特别有名,但直到我看到了芦苇。
憨小哥放慢了游船的速度,让我们到船顶玩玩。登上船顶,心情顿如湖面般辽阔,我们一起吹吹风,聊聊人生与幸福。再往前开,游船驶入了芦苇地,在芦苇的包围下,水面平静如镜。那些印在脑海里的各种关于芦苇的记忆,从文学作品跳到眼前。还记得那篇九年义务教育中最爱的阅读理解,它是这样开头的: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片茂密的芦苇。它像自由的精灵,在远离世俗的淡泊中,独守江畔的一方瘠土,潇洒倜傥。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诗意一缕缕挑亮,密密的芦花像一片片灿烂的微笑,将野地的清苦和宁静浓缩成永恒的沉默。”
帕斯卡说,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从那时起,就像是在贫瘠的内心长出了一片芦苇,满室都是诗意的向往,撑一支长蒿,向芦苇深处游曳,去拨动人世沧桑和历史悲凉。坐在乌罗人用芦苇织成的浮动小岛上,我突然觉得很幸福。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芦苇,原来他们除了给人写诗,还有这么多用处。在返程的船顶上,阵阵晚风吹动着芦苇,野鸭安静游动在湖面,落日渐渐消沉于天边,我们从咋呼与乱舞中安静下来,端详着这片宁静的湖和西渐的夕阳。
突然不知谁说了一声:我们下去吧。风吹皱圣湖,水鸟飞远,留下身后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