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都是一样的,悲伤却各有不同,但是,悲伤,为什么也那样美,那样纠缠甚至扼住人的心弦。
一、孤独
独孤月说:我以为自己习惯了孤独,后来才发现最想去到的是你的身边。他所习惯的孤独,或许只是还不够孤独,当你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坑洼的月球表面,地球出现在边界线的上方,没有人说话活动的声音,更失去了偶然出现某个人的期待,那个时候的孤独,才是极致的孤独。那个时候才会发现,只是与人有关的声音响起,都会让你重燃活下去的动力;只是人们亮起的灯光,也会带给你希望和温暖,哪还管它说的是什么呢?语言、文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存在”这样一种信号。
我也许无法完全得想象独孤月望着灰黄色得地球,决定打开氧气面罩时的全部心情,但仅是我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样地绝望。这个世界、这个宇宙,仅剩我一个人,那么我怎么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想到了好的方法、看到了好的风景也无人分享,哪怕是一起从地球来的袋鼠,也是无法理解我的苦乐,活下去并没有什么希望和快乐的源泉,放弃忍受这样漫无目标毫无意义的时间,才是解脱。
但是真好,地球上的人们为他亮起了灯,我试着努力想象,他的内心有多么震撼,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刻,也足以让他重拾继续的勇气和希望,哪怕前路坎坷曲折,但只要心中有归途,路就不漫长。
同样,因为孤独,他不会放弃袋鼠。因为他体验过,连袋鼠都没有的滋味更难熬。在那段时光里,刚子是他感情的重要承载体,他在刚子身上维持作为人的意义和尊严,将爱投射在刚子身上。而幸好,刚子也是会回馈的,而不是《月球》和《太空漫步》中的机器人。
我也曾以为自己能够习惯孤独,看《星际穿越》的时候,我还是科幻电影迷,那时我竟觉得自己可以像电影里前面派出去的那些人一样离开地球远征,后来才慢慢发现,孤独,会吞噬一个人,也许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做到的。我也才明白,人的感情需要寄托,感情得到寄托。情感的宿主,尽管可以多种多样,人类、动物、艺术或者信仰,等等等等,但是,能够独立长存下去的,必须依托在人或者动物这样具有相似生命力的事物上。
或许我们也是寄生的,但我们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事,还以为是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在这个地球上挣扎生存。
二、悲剧
小时候以为世界是黑白的,非好即坏,后来才发现,面对选择,不一定有对错,却总会有悲喜。
马蓝星没有选择救独孤月,因为舱里有更多的人,她没有做错,独孤月错过登舱也并非是一种过错,但是,这样的现实却还是导致了独孤月被遗留这样的悲剧。
独孤月是委屈的,真正的委屈大多是没有可以责怪的对象的。因为我也知道,你并非故意有心伤害我才造成令我受苦的事实,但是,明明所有人都没有错,却还是只有我独自受苦而无法宣泄的苦闷,最终会渐渐侵蚀我的希望。我会想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我,但是又明白无法责怪别人没有想到自己,所以很委屈。而就是这样一个明明委屈的人,最后还是要为遗留他的人们,他曾经的希望们,再次奉献自己。
在这场悲剧里面,另一个悲情人物是马蓝星,她当初是知道独孤月被遗留了的。她看到独孤月一个人在月球上失去活下去的动力时,我相信她心里背负了太多的负罪感,尽管她并没有错;她看到独孤月最终牺牲自己去摧毁陨石的时候,心里得多心疼这个人!
十几年后,她再次踏上飞往月球的征程,心里是怎样的心情。看到这的时候,我觉得这实在是太悲苦无望了:我终于有能力能去救你回家,而你却已经不在了;我终于来到你最后生存的孤寂月球可以陪你,却再也没有那个保持希望努力生存的你的身影;我曾遗弃过你,却再也无法通过带给你什么而弥补。往后,你只会出现在我的回忆里,以那样飘渺的形式存在;而你,竟然还在这月球上,为我留了一封信,真是浪漫如你,最后也还送了地球那样一个美丽的星环。
只恨我,不远万里、岁岁年年,只为到这个孤寂无言的地方,悼念你!
三、美好的感情
我们总是为各种美好的感情而牵动心弦,我们总是在他人身上找到慰藉和希望。
宇宙那么大,我们总会遇见。但我想,从此不再见好像看上去更美,也更痛心,或许也更现实。我们追求那种一瞬的美好,却忘了苦难的悲伤延续性更长。
没有什么比“永远也不……”更无望了吧,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不再有独孤月,任你心中再悲伤、再不甘,地球上也永远也不会再有他。
悲伤,也许是一种,应该被欣赏而不只是被接受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