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晚餐

在我快30的时候,嫁给了现在的老公,我觉得我的生活又有了希望,像大多数人一样平淡幸福地生活。可是突然的一件事,让我内心崩溃,我最后还是决定问个明白。

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做好了饭菜,给老公打了个电话:"饭做好了,回来了吗?"。

"公司很忙,估计得到很晚很晚,你先吃吧,别等我了。"老公匆忙地说道。

“一个星期前,我们就说好了今天晚上在家一起吃饭,你忙吧,我等你。"我生着气挂掉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老公回来了:"都老夫老妻了,还耍小性子啊?我这不是放下工作立刻回来了吗?"

见我没有理他,就顺势坐在了饭桌前,这时他才注意到桌子上的菜,一共五菜一汤:烧鸭、鸭脖、鸭翅、鸭头、鸭腿、鸭汤。看到后,他表情严肃了起来,沉默着不在看我,也不在说话。

顿时偌大的房间里变得特别的沉闷,犹如死水一般,过了很久之后,他压着心头的怒火问道:"李雅婷,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从来不吃这些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从来不吃和鸭有关的一切食物,可我今天就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反感吃它呢?杨天宇,你能告诉我吗?"我生气地打断老公的话。

听到这里,老公心中的怒火突然间消失了,变得特别释然,让我突然间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可是我就要亲自听到他的答案。 这时老公笑了笑,很自然地问道:"雅婷,有什么事咱们就直说,没有必要这样拐弯抹角的。"

"我拐弯抹角?我们认识一年,结婚三年,这四年的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我的老公是个……"我说不出口那两个字,只是快要说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用手指着桌上的菜。

老公沉默了好久好久后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无法面对你,我更无法面对自己,我们离了吧。"

听到他说离婚,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特别难受,自从上周知道了这种事,我就有了离婚的决定,也是打算在今晚挑明,可是当听到他说出离婚的时候我还是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你就不想解释解释?"。

"解释?我确实做过鸭,这是事实。雅婷,现在我很乱,你骂我吧!"说到这里,老公痛苦的哭了起来。

那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老公在我面前哭,一个成熟稳重、孝顺善良、英俊帅气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我也跟着痛哭起来,我抽动着说:" 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是一个有责任心、心地善良的男人,你从不吸烟喝酒,也不爱去灯红酒绿的地方,忙完公司的事就回家,从不在外过夜,所以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杨天宇,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

"婷你别哭了,我欺骗了你,我……"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打断老公的话:"杨天宇,你真是个人渣,你是个伪君子,你现在的事业都是靠你做鸭换来的吧?你是个孤儿?我看你就是个被人丢弃的没有教养的野种吧……"

"住嘴!!你觉得你……干……净吗?!"老公一拳头狠狠地砸向了盛着鸭头的盘子,鸭头四溅而飞,盘子粉碎,老公的手流满了鲜血。

我失控的情绪被老公这一拳头打醒了,我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分了,同时老公的话也让我猛然一惊,不知所错,更准确的说,是老公的这句话给我当头一棒,让我变得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接老公的这句话,或者说不敢面对老公的这句话,就这样我从质问老公的思绪中回到了这句话中,我陷入了发呆中。

“对不起,刚才我说错话了,"老公恢复了情绪,看我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赶紧说道:"你别瞎想,是我对不起你,房子车存款都归你,这两天咱们就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我先走了。"

"天宇,你先别走,坐下,刚才我情绪不好,说的话太过分了,对不起……"我在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时对他说。我不敢再当着他的面叫老公了,只能叫他天宇。

等他又重新坐好,我抱着侥幸的心理试探着问:"天宇,你刚才说’我不干净’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一冲动,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咱们俩都走到今天要离婚的地步了,我知道你既然说出了离婚,就是一定要离的,我今天晚上也是要和你离婚的。既然如此,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份上,有什么事咱俩都可以说出来,不要隐瞒,这样也算离得明明白白,好吗天宇?"

"雅婷,你很好,是我对你隐瞒了我是鸭子的事,这是事实,所以我无言面对你,就像你刚才说的,毕竟是夫妻一场,全部都是我的错,好聚好散吧。"

此刻我有点后悔今晚我安排的审判,一个一直爱我的男人,一个对我母亲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男人,一个对员工那么好的男人,一个热衷于公益事业的男人,我竟然相信了外人的话,就算那些赤裸的照片和床上的视频是真的,但他一定是有什么说不出的缘由的!他和我在一起四年,他所做的一切我都是明明白白,他真的是个好人。

我很后悔,我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来进行的。虽然我今晚要和他离婚的,当他没有为自己狡辩,而是一直说是他的错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这是他的一个心里的痛,而我却忽略了他的感受,一直发泄自己的情绪。当他冲动地说出’不干净’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怕我多想,就说自己瞎说的,这是一种多么细心的爱啊!

我自以为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老公一直知道,只是爱我,才独自一人替我守护住我的过去。而我却贼喊捉贼地上演了今晚的自作聪明。

“老公……“我还是想叫他老公,然后我哭着说:“我错了,刚才我才知道你知道我的过去,可是你一直都没说,一直维护我,老公,原谅我吧?我错了……“

“老婆,你没有错,这一切也许都是天意吧!既然如此,我就好好地给你说说我的故事吧,我不喜欢吃与鸭有关的一切食物,那是因为我曾经是个鸭子!"说到这老公用沾满血的手捡起散落在桌边的鸭头。

吃了一口继续说:"其实以前我是喜欢吃鸭的,北京烤鸭,我特别喜欢。雅婷你可能只知道我是个孤儿,其实我是北京人,我们家挺有钱的,我是家里的独苗,爸妈从小就特别疼我……"

说到这里老公哽咽的说不出来话了,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2011年7月23这个日子我永远无法忘记!温州高铁追尾事件,我的父母永远的离开了我,尸体都没有找到!那个时候我正在北京读研究生,晚上从实验室出来,回到宿舍,听室友议论高铁追尾,我凑到电脑旁一看,我愣住了,北京发往福州的,我马上给我父母打电话,关机……”

说到这里老公又说不出话来了,这时的我泪水早已流躺了下来,我走到老公身边蹲了下来,紧紧的抱着他说:”老公,对不起,别说了,我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老公抚摸着我的头发继续说: "雅婷,你知道我最大的遗憾吗?就是我父母的尸首没有办法找到!当时我家的公司贷了很多款,爸妈一去世,银行就要回收公司,年迈的爷爷来不及沉浸在悲痛中,与银行周璇,我们必须抵押所有的房产等等。这时候外婆也病倒了,我既要学着管理公司,又要照顾外婆,还要经常去学校。没多久女朋友离开了我,银行催着要钱,当时自己想去死的心都有,可是想到爷爷外婆,我……”

此时此刻我的泪水已经浸透了老公的衣服,我明白老公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我哭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老公把我从他的怀里拉起,让我坐了下来,用手抹去我的眼泪,继续道:”记得那些日子,白天忙完,晚上就去酒吧麻醉自己,只有酒精能让我忘了发生的一切,就这样日复一日,有次第二天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女人,我起身就要离开,那女的睁开眼睛对我说,’我的名片已经放到你的钱包里了,有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就这样我离开了,我没有时间去羞愧昨晚发生的事,因为我很忙。我还是白天忙,晚上醉,一天天的这样过着……”

这时,屋外渐渐地下起了雨,雨水就像此刻我脸上的泪,一滴一滴缓缓地飘下来,微风穿过飘窗吹扶着我的头发,老公注意到外面的细雨,他两手端起鸭脖和烧鸭,起身朝阳台走去,把盘子放在阳台的小圆桌上,把窗纱拉开,头伸出去,静静地看着雨中城市的夜色。

我着急地去橱柜上取出红酒,紧跟老公来到阳台上,打开红酒倒了两杯,尽管自从认识老公以来,他几乎不喝酒,我觉得此刻他应该特别想喝点。

老公回过头来,看我倒了红酒,便坐下端起酒杯,盯着酒杯看了几秒钟,又把酒杯放了下来,转了下座椅,看向窗外,自言自语地说:“那女的那时候快40岁了,很有钱,每到晚上她都会去酒吧陪我喝酒,我喝醉了,她就把我带回她家,慢慢的熟了,她对我的公司给了很多帮助,她介绍很多有钱的年龄跟她差不多的富婆让我认识,喝醉了我们就睡在一起,在她们的帮助下,我还完了银行贷款,公司渐渐好转,我也渐渐从悲痛中解脱出来,渐渐清醒起来,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恶心,才明白过来自己跟当鸭子毫无区别……”

说到这里,老公转过身来,看着圆桌上的烧鸭,眼睛里充满了厌恶,端起酒杯,刚到嘴边又把酒杯放下了,而我却只能一饮而尽,因为我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我想对老公说:无论曾经怎样,我都爱你,我不想你难受,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今晚的糊涂事了;可是我找不到说出来的时间点,只能用酒来掩盖自己百感交集、身同感受、不知所措、错综复杂的情绪。

老公看到我又给自己倒酒,伸手想制止我,却又收了回去,只是看着我说:“你身体不好,别喝那么多……“

听到这句话,我刚刚停息的泪水又流淌了下来,我提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老公来不及制止;我又要倒酒,此时老公把我的杯子夺了过去,可我顺势对着酒瓶喝了起来,老公赶紧一步绕开圆桌靠到我身前,抢下酒瓶,我瞬间把老公紧紧的抱住,把头紧紧地扎进老公的怀里,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是有多么的爱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啊!也是这一刻我才真正的害怕失去他。

就这样抱住他,生怕一松开就找不到再抱他的理由了,借着酒劲我的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老公,就当今晚啥也没发生好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我们不要离婚,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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