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中有大量关于城市高楼的镜头,或是影片开头从飞机上的俯瞰,或是结尾的环绕移动。整个城市灰蒙蒙的,像是被高楼大厦包围着,每栋楼都是大同小异,如瓦片般单调、乏味,却给人一种被围困的感觉。这是一部关于围城的故事,也是一部关于围城里的“囚徒”的故事。女人被围困在高楼大厦组成的水泥森林里,也被围困在一个个叫做“家”的房子里。陆洁住在宽敞明亮的二层大房子里,桑琪住在偏僻、破旧、楼道黝黑的小房子里,但是她们都承担着同样的职责——做全职太太,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家庭和孩子上。
陆洁
作为影片里的主要女性,她们各有两个名字。桑琪的原名叫做桑海兰,是陆洁无意中知道的。“桑琪”这个化名代表了她不能被公开的身份——她与乔永照的关系是地下的,见不得人的。陆洁叫出的那句“桑海兰”也代表了她已经了解了其全部底细。桑琪称呼陆洁为“陆姐”,这种称呼也反映了她们的关系。这让我想起了古代的媵妻制度,以《金瓶梅》为例,作为正妻,吴月娘被西门庆的妾们称为‘大姐姐’,潘金莲等人再跋扈嚣张,也得承认她:“娘是个天,俺们是个地。”潘金莲真正能够肆无忌惮地打压的,不过是和她同级,或是地位还不如她的人,如孙雪娥、宋惠莲。同样,桑琪生气和试图报复的,也只有乔永照的“一夜情”们。桑琪一直有意地接近陆洁,并试图借她的手除掉其他构成威胁的女人。
当然,桑琪的野心极大。那些,在陆洁家里不时响起的电话,像是桑琪的一次次示威,宣告着自己的存在,也妄想拥有合法化的地位。桑琪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话,她也就如同蚊子一样,是乔永照无数的“一夜情”中的一个。但是因为孩子,因为这些年的相处,桑琪同样憧憬着一个完整的家,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她自己。
“如果他一无所有了,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我要的是他这个人。我吃过苦,我不怕吃苦。”
在《浮城谜事》所改编的那个网络帖子里,桑琪的生活是富裕的:“在商场转来转去,一会儿功夫,她便买了很多衣服,一些衣服,只要看上眼,试也不试,就刷卡买单。”而在影片里,桑琪衣着普通,面对陆洁所逛的商店,她明显地流露出一种经济窘迫之感。在网络帖子里,陆洁与丈夫乔永照的在工作上是合伙人的关系,一起打拼,在公司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在电影里,陆洁与丈夫,则是上下级的关系,陆洁处于绝对的掌控者的地位,她可以让丈夫代理工作,也可以解雇丈夫:“公司的事我已经接手了,不用你管了。”
警方在介绍蚊子的情况时,提到:“她叫孙小敏,在校女大学生,只有一个寡母。”但是,大家更多地称呼她为“蚊子”。在很多人眼里,她也如蚊子一样,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对乔永照而言,她不过是“一夜情”的商品;于撞死她、踢她的纨绔子弟尤嘉鸣而言,不过是可以靠父亲的关系和钱财打点私了的小事;于办案警察来说,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案件,“了结就完了”;于寡母而言,是一个换来了钱财和房屋的“人血馒头”。蚊子的母亲选择庭外和解私了,倒不是说她一定是爱慕钱财,只是对于一个无权无势的寡妇而言,她又能怎么办?对抗有权有势、富甲一方的尤父,她的反抗和呐喊无异于以卵击石。
情感的宣泄则与暴雨相联系。暴雨中,陆洁拿着石块狠命地击打着蚊子的脑部,桑琪把伤痕累累的蚊子从山坡上推了下去,尤嘉鸣则暴怒地踢打奄奄一息的蚊子。他们将自己的愤怒和不满宣泄在了蚊子身上,在蚊子之死上,他们都是凶手。同样,在暴雨中,乔永照拿起铁铲死命地砍着目睹桑琪暴行,并以此讹诈的拾荒人,并最终使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