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信爱的年纪,没能唱给你的歌曲,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S市入冬之后娜波丽过得很辛苦。
一阵寒潮过后气温骤降,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娜波丽裹着厚实的羊毛围巾,按住毛呢外套的胸口,依然觉得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丝丝入骨。
阿鸿频繁地发来信息,问候中分明有试探。娜波丽漫不经心地应付着,等车的间隙、失眠的午夜,有人打发时间总归是不错的。
电话的那一端,阿鸿自说自话地讲述着学生时代的孤独,自己如何不被同学们接受,如何暗中仰慕娜波丽,以及娜波丽是如何高傲,没有为他停驻过一眼。
娜波丽心情复杂,仿佛对他有所亏欠。转念一想,你自情愿,与我何干。更何况,那时的娜波丽,眼里心里只有一人存在。
阿鸿的表现很快落入窠臼,除了反复要她保重身体之外,再无他话。
娜波丽觉得心烦。所谓关心,实在远水不解近渴。客居他乡的几年光景让娜波丽独自成长了不少,她越发怀疑古人遣词造句的智慧,”嘘寒问暖“四个字徒有其表,“感同身受”更是荒谬。
要命的是,阿鸿每天清晨六点钟准时发来信息叫她起床,叮嘱她刷牙洗脸吃早餐,上班千万别迟到。
娜波丽气得火冒三丈。她的工作根本无需披星戴月。扰人清梦,着实该死。碍于旧时同窗的情分,她用沉默表示抗议。
谁料,阿鸿锲而不舍地保持高频率的出现,他想方设法通过各种社交平台寻找娜波丽,娜波丽觉得十分困扰。于是在某个加班后的傍晚,娜波丽又一次按掉阿鸿的来电后,拉黑了他的号码。
现代人都该具备一项基本社交技能,那就是察言观色,并且保持适当的交往距离。阿鸿早年退出校园混迹于社会,娜波丽以为他早已精于此道,怎知他如此愚钝。既无书本知识也无街头智慧,实在难以深交。
娜波丽想起那个身材颀长,肤色黝黑的少年,薄唇大眼,弯弯的嘴角常带笑意,每每看向娜波丽时,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他知道我的秘密,娜波丽按住胸口,只一个眼神,他就看穿我的心。
那时候的生活很平静,和现在不同。那时的她,心里常常装着喜悦。每天傍晚放学,从两排高大的白杨中间穿过,白杨树的那一边,他在排球场上挥汗如雨。
娜波丽的脚步没有停,眼睛却不断地从一棵又一棵白杨间穿过,啊,今天的晚霞好像醉酒的姑娘,白皙的双颊染上浓浓的酡红,将醒未醒,乌黑的眸子也动人。
猝不及防地,他一眼看过来,娜波丽飞快地低下头。夕阳被层层叠叠的枝叶弄得七零八落,落在鹅卵石铺就的校道上,好像打翻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娜波丽走在这些碎片上,想象自己是拿声音交换双腿的小美人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那么疼痛,却无法对心爱的人说出只言片语。
好在他够聪明。多年后娜波丽才幡然醒悟,明白那时的她何其幸运。他看穿了她,而且和她有相同的心意。在那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晚修课上,他悄无声息地坐到她的身边,而她本来的邻座早已不知去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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